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net---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我们默认都留白》作者:陈彦书 文案: 彼时彼时是何时?他已经快要记不起和她的往昔。 而今不在,从此不再。他只得如泄了气的皮球疲惫而烦躁地狼狈离开。重新坐在堆满书本的课桌前,教室清冷暗若墓穴。 再回到你身边。 回忆的书。翻开过去的一页。 那一页的你我,那时候的你和我。 花歌生命中遇到三个男孩:白屿川、南辰、陈臻。 2013年的秋天,从她满怀期待和屿川哥哥来到七月市德源私立高中开始,命运就已化作无形的大手持续地发力将其一点一点的撕裂。 手机、小说她之前不曾过多接触也不热衷的东西终究成了放纵的理由。 流言蜚语按照光的速度快速传播,并在传播中显出丑陋疮痍的面貌,她只能如提线木偶,被人随意操纵。 南辰是她生命中的一道光,她本以为生命中的不太平都贡献给上一阶段,接下来的无非就是和南辰安稳的高中生活,却没想过命运如此\"仁慈\",南辰也太过迅疾的离开。 她终究没有挨过2014年夏天。 分班那天,你去了哪里? 那年夏天,你要去哪里? 此去经年,你会在哪里?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因缘邂逅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花歌南辰白屿川 ┃ 配角:李梓竹高雪晴江寒松 ┃ 其它:高中悲伤美梦曾经 ==================   ☆、楔子 她的婚礼   花歌轻轻挽着白屿川的手臂出现在白家大院门外,那一刹的芳华似乎定格成永恒。白屿川设计的婚纱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纯白的颜色让人不忍触碰,仿佛一切都会在弹指一瞬间沾染玷污,一层轻轻柔柔的薄纱给婚纱蒙上明明灭灭的薄雾,腰后是花歌最爱的蝴蝶结。   27岁的花歌是最美丽的新娘以及……一位准妈妈,露出的肩膀如玉,肌肤胜雪如从画中走出来的公主,粉嘟嘟的小脸很容易使人想起熟透的水蜜桃,白屿川总是忍不住要“咬”上一口,此时明眸流转停留在身旁男子身上,还是如年少时那般花痴,稚气可爱。   白屿川白色衬衫下愈加帅气俊朗,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一双灼灼桃花眼中绽放着温情,此时薄唇间笑意越来越浓,棱骨分明的大手正温柔地抚摸花歌的小腹,花歌的视线已经被大院的声音吸引过去,有几个妇女正在剁鱼,盆中堆满开膛破肚的大鱼,几只猫咪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木盆,发出“喵喵”的叫声;师傅炒菜铲子剐铁锅底的声音;她甚至能听到于大爷写礼账的唰唰声,白屿川趁花歌不注意俯身靠近,薄唇轻轻掠过她的唇角,稍作停留,便又直起身子。花歌回过神来,使劲地瞪了他,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耸耸肩一脸笑意。   “真是幼稚。”花歌不禁腹诽。   她踮起脚,揪住他的耳朵,不轻不重,却引得这个男人一阵哀嚎:“花歌,你要谋杀亲夫啊~”   因为新郎的一句话,整个白家大院静默一秒后都沸腾起来,坐在前面的双亲笑的合不拢嘴,亲戚朋友也不停打趣。   清澈春阳流水般透过大树嫩绿的嫩叶缓缓蜿蜒而下,明明灭灭浸润周遭的整个世界。花歌不禁脸色绯红,耳根子也跟着烧起来,白屿川忍不住去捏花歌的脸,她的肌肤如婴儿般吹弹可破,又忍不住低头蜻蜓逐水轻啄一下。   “屿川哥哥,你知不知羞?”花歌真是羞的无地自容,这个大男人真是醉了,当着这么多亲朋好友邻里乡亲的面……   “不知羞不知羞……”白屿川像个孩子,一直在她耳边重复。   红地毯旁边是今早支起的锅灶,旁边已经摆好洗好的蔬菜和炸好的丸子、带鱼。大厨正在忙活,额前的汗水如流水般汩汩而下。   一切准备就绪,8时58分婚礼正式开始。   花歌挽着白屿川的手臂,一对璧人缓缓走上红地毯,花歌长裙曳地,身后两名粉雕玉琢的小花童正扯着裙摆两旁,阳光摊开一张纸,延长他们的影子,经过两个百合装饰而成的拱门,两人走到了搭建的台子上。   门前的合欢树在斑驳青苔的旧墙上投下阴影,每一片嫩叶的纹路形态都很清新。   主持人莫谦早在前面等候,声音如春风般很让人舒服:各位亲朋好友父老乡亲们大家上午好,我是主持人莫谦,在这春水初生春林初盛的良辰美景之时,一对新人从校服走到婚纱,来到我们的婚礼殿堂……   昨晚下了场春雨,花歌仿佛能听到旁边菜地中植株生长的微小声音。她忍不住仰望白屿川俊郎的眉宇,看他明亮温和的桃花眼。   莫谦见新娘子眼睛已经移不开,忍不住调侃一下:“我们的新娘很喜欢新郎,一直盯着新郎呀~”   花歌的大学闺蜜团在底下热烈讨论:   花歌真是看了这么多年都没看够!   人家都要当妈了,我还是个单身汪,不公平!   辛妍在旁边咬牙切齿:“一会儿抢捧花谁都别拦我,我要男朋友~”   花歌大窘,羞的低着头,要不要这么丢人。   额前绒绒的软发在阳光下带着暖暖的金黄,白屿川闲置的左手细细的顺着她的软发,她像乖巧的小猫微低着头,流浪在她掌心的温度。   “又秀又秀~”下面声音此起彼伏。   两人走到莫谦面前,莫谦腹诽虐狗却还是要笑容满面:“在正式的典礼之前,应新人朋友要求要问新郎一些问题。”   花歌目光下意识飘向底下的伴郎伴娘团,他们一脸无辜地耸耸肩,有点欠打。   “新郎认识新娘多少年了?”   “27年。”白屿川此时唇角一抹温温笑意。   莫谦眼睛溜溜转了一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是从小就认识啊。”   阳光下 ,花歌的笑容如水波一样自唇角荡漾开来,一袭雪白婚纱的样子晶莹剔透。   “那新郎是什么时候喜欢新娘的?”   花歌眼角余光正斜撇着身旁的男子,白屿川极其认真,像是在细细思索着什么:“很早很早,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了。”   院子里一棵樱花树正当盛开,这树樱花曾陪伴他们度过灼灼的往昔,此时春风拂落的花瓣停到花歌的肩上,他回答完莫谦的问题后细心的吹走它们,她一抬头漫天的阳光融入他的眉眼一如当年青葱岁月的模样。   莫谦在旁边简直就是一个超级大灯泡,在这两人你侬我侬中决定快速问完最后一个问题:“新郎怎样追的新娘啊,向下面的单身朋友传授一下经验呗!”   白屿川突然想起初三那年两人同桌的时光,她纯净的像一汪泉水喜怒哀乐从不掩藏,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刷题一起下学,二人俱嗜着笑意,又记起花歌第一次瞒着她做些“见不得光”的事,他心中压制着怒火,在四下无人寂静的胡同中两个人的初吻变成了灭火器……   “当然是霸道宣布主权,扫除一切隐患。”白屿川傲娇宣告。   底下一片叫好声,“亲一个亲一个……”   花歌容颜清美,脸颊粉红,白屿川捧起她巴掌大的小脸,手指微微摩挲她柔嫩的肌肤,指腹下一片柔软让人心神荡漾,他轻轻地吻了下去,两人浅浅呼吸间漾着淡淡香气。   突然四周泛起虚假的白光,叫好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刻意压低声音的:“花歌,花歌……”   花歌皱皱眉,不耐烦的从桌子上爬起来,惺忪的睡眼在触及班主任江寒松的犀利目光时忽的一颤,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她瞟了眼窗外扶额自嘲,迅速疾落的灰色天幕轻易击垮暴露在夕光中的美梦,鼻尖陡然一酸,过去的一切还没结束,未来种种渺茫无望,她真的想这样睡下去,永远都不要醒来。   ☆、缘灭   “温故迎新考试成绩出来了……”班长扬着手中热气腾腾的成绩单,转眼递到学习委员李梓竹手中。   李梓竹随意看了眼成绩单后便将其放在一边,头转向身旁的男生,脸上洋溢着笑意:“屿川你又是第一。”   白屿川闻声放下手中的物理试卷,伸手把成绩单捞过来,也是大致看了一眼,语气平静:“你也挺好的,第二名。”话毕,翻开一旁的教材,预习曲线运动的章节。   李梓竹笑着摆首:“哪有哪有……” 嘴上谦虚,眉间张扬的风采显而易见。   白言川没有再搭话,李梓竹的眸子闪了闪,又拿起成绩单仔细端详起来,有意无意声音低了下去:“花歌好像考的不太好~”   白屿川听到花歌这两个字,唰唰翻书的动作终于停下,又把放在两人中间的成绩单拿起来,搜索她的名字。   一秒 、两秒、三秒~秒针的节奏滴滴答答,时光流淌开来,忽倏的停顿半拍,全班46名同学,花歌42名。   白言川蹙眉阖目,极力掩饰嫌弃神色,而那一刻的神情却被斜后座的花歌轻易捕捉到,他冷冷地低喃一句:“真是无药可救了。”   声音极小,花歌还是根据嘴型猜出个大概,她攥紧拳头,像过去的一天两天一周一月一样缓缓地等待这阵绝望过去。   “花歌,你过来一下。”花歌此时眼睛已经湿漉漉的,听到白屿川冷冰冰的声音猛的抬起头来。   白屿川触及她清亮眸子的泪光,心里柔软的部分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花歌明明最爱笑的,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爱哭?成绩不好要哭,自己给别的女生讲题也快要哭,忘记两个人的纪念日也要哭,现在……还要哭。他真的是受够了。   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但仍低着头跟着他来到教室门口对面的窗台旁。脸埋进两边蓬松琐碎的头发中,叫人看不清表情。   阳光映亮了教学楼对面宿舍楼的玻璃,发出近乎虚假的强光来,明晃晃的,她觉得寒意满身。   白屿川终于给两人的关系判了死刑:“花歌。以后别缠着我了。”   花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是强调一般,他又说了一遍。   这次花歌知道,她没有听错。   其实她已经隐约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过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两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好好说话,不知在什么时候哪个节点就突然冷下来,以至于现在他说离开她竟然没有突如其来的痛不欲生。   当然他的话还是让花歌鼻翼酸楚,她条件反射般上前拉住他的校服衣袖仍存着最后一线希望:“屿川哥哥。”   花歌的手被无情的扯开,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道还能再做些什么,而白屿川接下来的几句话,让花歌整个人掉进冰窟窿中:“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也有我的学习和生活,你总是贪玩打破我的规律;所有人都想着好好学习就你不思进取。”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刀:粘人,幼稚。   花歌面容僵硬,嘴唇泛着珍珠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原来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   白屿川无力抬头却清晰回答:“是。”   花歌和白屿川都住在挽风镇,两家离的很近两人也是从小玩到大,花歌总爱跟着白屿川后面甜甜地叫他:“屿川哥哥~”虽然两人同岁关系很熟络,但一直不是同班,直到初三分班后两人才是同班同学。   而这一年,两人的关系有了飞速发展。   中考之后两人成绩都不错,被七月市内的一所私立高中—德源高中录取。   德源高中刚刚建校八年,最近几年开始封校实行半军事化管理,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与重点学校相比,师资力量和办校经验都相对弱势。所以学校决定招一批优秀学生集结最好的老师打造一个实验班,三年之后一鸣惊人让德源高中一举成名。学校为拉拢学苗开出了极为优厚的条件:实验班学生学费,饭费,住宿费,补课费等学杂费都免。   挽风镇有对口的高中,教学质量也不错,可这到城中念书还是头一遭,听这些优厚条件,三年下来几乎不花什么钱还有最好的老师教孩子。   几家家长斟酌后决定与学校签订合同,花歌仅随意翻看几页合同便被催促匆匆在甲方栏签字,她只注意到一条:甲方中途不能弃学或到其他高中就读,否则赔偿违约金100000元。   隐隐觉得不得劲,但一想到能和屿川哥哥一起上学什么都抛著脑后,一年之后她终于明白这项条款的威力了。   对于花歌来说,屿川哥哥就是活着赖着的氧气,没有他,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走下去。眼睁睁的看着白屿川跟着吃饭队伍越走越远,她就一直僵在窗边,眼睛蒙上一层水气。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更新大家会觉得很絮烦,但是呢就是念念不忘绵长的初恋,希望你会喜欢。?   ☆、悸动   窗外洋洋洒洒的雪花顷刻将学校装扮成白色琉璃世界,她喃喃:“下雪了……”泪水无声无息顺着脸颊落到项颈一脉而下。   花歌浑浑噩噩的回到教室翻来语文课本,烦躁时就会抄文言文,可这教材都要被抄烂了: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透过泪水看到的一切都泛着晶莹的光泽,笔还在唰唰动着,思绪早已盘旋在天际。   2012年秋天,花歌到学校报道,门上贴着九年三班的成员名单,“白屿川”三个字映入眼帘,她的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   推开门时,白屿川正在擦黑板,白卫衣牛仔裤运动鞋。   她一步并作几步来到白屿川旁边笑意盈盈:“屿川哥哥。”   白屿川转过身来,窗外的阳光融入了他的眼睛,花歌此时嘴角两个梨涡浅浅,他放下手中的黑板擦,揉了揉她黑绸般长发:“终于分到一个班了。”   两人似乎都没注意到周围人的存在,书本桌椅所有无关两人的一切统统化作渺渺尘埃。   有时候真的应该感谢老师的机智安排,两人从开学后一直是同桌。   花歌的物理成绩很差,是那种上天上天可以和太阳肩并肩的级别,浮力密度杠杆原理串联并联……啊啊啊!!!头都要大了!本身物理不好,自然对物理这科就更提不起兴趣。虽然物理老师对自己不错但总挡不住她昏昏欲睡的大脑指令。   一天物理课老师在台上讲电路问题讲得津津有味,白屿川看到花歌又在打瞌睡灵机一动,左手食指迅速地戳了花歌的腰,然后快速的收回来若无其事的听课。   花歌一激灵“蹭”地蹿了起来,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物理老师一手撑着讲台一手拿着书本:“花歌,你怎么了?”   花歌大窘,低头看“罪魁祸首”,人家还在认认真真的看卷纸,一定是他干的。老师探询的目光让陈扶雪有些小小的愧疚,所以她决定秋后算账:“没什么老师,刚才看到一只大虫子。”   老师狐疑,不过想想也是,小镇的教学环境并不太好,住宿的同学放在地上的鲜奶曾被老鼠啃出一个个小洞,书本也不能幸免……看花歌一脸乖巧便示意她坐下。   花歌一坐下便使劲的瞪白言川,他还在装作认真学习的样子,好吧,动作麻利在桌子下踩住屿川的脚,屿川吃痛,急忙举白旗投降。   花歌哼了一声,头转向一边表示不想理他。   下课铃刚响,花歌就一下子趴在桌子上,每次上物理课都要消耗好多脑细胞,她需要课间十分钟休息一下。   十六七岁正式情窦初开的好年华,过了一会儿白屿川脸凑到花歌发间,她的头发很香让他忍不住沉溺。拜托同学买的水蜜桃汁已经送达,白屿川在她耳边悄声说:“这是谁的水蜜桃汁,不喝我喝喽~”   花歌原来一动不动此时已经有了小动作,“水蜜桃,水蜜桃,水蜜桃……”水蜜桃汁终于压倒了理智,她“大大方方”地坐起来,“顺理成章”地抢走了花歌手中的果汁,什么都不说“咕嘟咕嘟”已经喝了小半瓶。   屿川不停转着手中的笔,轻声笑着:“不生气了?”   花歌此刻正心满意足的享受甜蜜,上课被捉弄的事情早被抛著脑后。   屿川担心这样下去花歌成绩会下滑得厉害,奈何花歌对物理就是这样放挺的状态。他和花歌提出每天晚一个小时回家,他给她补课。   有免费的屿川哥哥观赏还有免费的物理课听,花歌求之不得连连点头,感觉整个人都掉进糖罐里。   屿川看她傻傻的样子忍不住揉她的头发,她也不恼如乖顺的小猫任由他揉着。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写初恋的小段子呦,当时写的时候还算信手拈来,最开始有点慢热呦。   ☆、秋雨   秋意浓浓秋雨绵密不息,四围山峦勾勒出温柔的曲线,花歌书包中背了雨伞,屿川意味深长地说自己忘带伞,于是花歌“勉为其难”和白屿川撑一把伞回家。   伞面散乱着嫩绿的细叶,图案简单却干净整洁,只是这伞有点小,两个人的肩膀被伞檐顺下的雨水打湿。白屿川低头注意到花歌的白色帆布鞋,胡同小路坑坑洼洼,鞋子一定会溅上泥渍。“自己要不要背花歌回家?”"他脑子里突然跳出这样的心思,心也变的柔软起来。   雨越下越大,他的嘴已经不自觉吐露想法:“"我背你回家吧。”   花歌转过脸来,扑哧一笑,饶有兴趣的看着脸颊有些绯红的男生:“我怕屿川哥哥你背不动我。”   白屿川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故意板着脸:“谁说我背不动你,你现在就上来。”   花歌看他佯装生气的样子,就想偷偷笑,小时候还经常缠着他背自己回家,他每次都毫无怨言,一转眼竟然这么多年过去了。   白屿川蹲下来把裤脚挽高一些,然后示意花歌上来,花歌身子覆在他的后背上,左手环住他的脖子右手撑伞,头已经懒懒的枕在白屿川的肩上,脸上分明浮出了淡淡粉色。白屿川两手扣住花歌的膝盖窝,便起身缓缓融入胡同雨幕中。   “屿川哥哥……”花歌在他耳边几乎用唇语说话,似乎只有温润的气流在寒凉的空气中蔓延。   “怎么了?”白屿川微微偏头。   “我好困啊……”花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白言川刚要做声,便听到她有些顽皮的解释:“我今天物理课都没睡好觉~”   白屿川嘴角翘起一个弧度:这丫头真会找借口。   “那就睡吧。”白屿川放慢了脚步,目光软润潮湿。   风雨如磬,路上行人寥寥,白屿川感受到背后的小人儿打了个寒颤,应该是有点冷。花歌手中握紧的伞慢慢无力地松开,白屿川看到脖子上的小手缓缓垂下,糟糕!大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儿顷刻把雨伞掀到路边水洼里,花歌一激灵醒来从他的背上跳下来,只是几秒的功夫两个人就被浇成了落汤鸡。   她的头发湿哒哒的紧贴着脸颊,白屿川此时已经把伞拿了过来,又一阵狂风后树叶唰唰被打落,花歌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白屿川细心地把她的头发捋到耳后,他的指腹很暖,她的脸有不自然的潮红。   “这次这么狼狈,下次我们直接跑回家吧。”她的眼睛闪着亮光。   白屿川笑她童言无忌一团孩气,又上前抚一抚她额前的头发。   花父见外面下着大雨女儿还没回来,有些着急,刚穿好雨衣准备去学校,推门便看到两个落汤鸡。   “花歌~”花歌和白屿川闻声抬头。   花父看到白屿川和女儿走在一起,眼底的若有所思一闪而过:“屿川,你婶包了饺子,一起过来吃饭吧。”   花歌扬头看身旁的白屿川,热情的招呼:“屿川哥哥,一起来吃饺子吧。”   白屿川满身湿漉漉,实在不宜吃饭,他连忙推辞:“不了叔,我回去换衣服,家里的饭也要做好了。”   花父也没做挽留,催促白屿川快些回家换身干净衣服,别着凉了,花歌也比较乖,依依不舍的和白屿川告别。   庭院中层层落叶堆叠,雨水浸润得它们的纹路十分清晰,明明是萧条凋零的季节,两个人却都有着粉红色泡泡的心境。   平时能言善道的女儿破天荒的安静下来,饺子放在嘴边嘿嘿笑出声来。   花母向花父使了个眼色,知女莫若父,花母向来操理女儿的日常生活,却鲜少和女儿说些体己话,远不及花父敏锐。花父如平时唠家常一样:“花歌是不是学校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花歌向来不掩饰什么,憨憨的和父亲说:“屿川哥哥今天背起我,后来我睡着了……”   “你也要向你的屿川哥哥好好学习。”花父故作责怪,不过还是贴心的把盘子里的饺子夹到女儿的碟子里。   “遵命,父亲大人。”花歌神采奕奕,然后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夜幕从小镇四面围拢,花歌坐在窗边的桌子旁不停地打喷嚏,脑袋昏昏沉沉的。   “该死,一定是淋雨感冒了。”捋了捋额前还有些潮湿的头发,想要到父母的卧室中拿着感冒药,还没推门就听到刻意压低着声音:“花歌是不是早恋了,孩子爸?”   花父打断妻子的话,显然不赞同妻子的看法:“可能只是互相吸引吧,我们家姑娘大大咧咧的,哪有这么多小心思?”   花母还想继续说着什么,两人都听到了门外的咳嗽声,与花父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唠一些家长里短,殊不知花歌把他们这段话都听的一清二楚。她若无其事地推开门,要一些感冒药,花母见女儿状态还好,就只是简单的问了几句,然后从抽屉中找到感冒药给女儿递过去。   花歌轻轻抿唇回到自己屋子里惊魂未定:“早恋,自己真的早恋了?”她心头一阵酥麻的战栗,觉得一切都不可思议,不过想起和屿川哥哥的点点滴滴,不自觉脸颊发烫。   屋檐雨水滴滴答答,树木在一场又一场秋雨的洗礼后满枝枯黄,花歌有些心烦意乱,她也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思,拥被在床边摊开一册书,头发随意的绾起,还是忍不住想起和屿川哥哥相处的场景,脸上漾开粉红,想着想着就昏昏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花歌这个小迷糊,未来如此清明的时候你会不会心疼她?   ☆、打针   白屿川6:30准时在花歌家门口等她一起上学,可今天屋子里迟迟没有动静。他走近小院拉开房门,花父看到白屿川一边套外套一边说:“花歌今天发烧了,不能去学校了。”   白屿川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是因为昨天淋雨吧。”   再无谈话。   花母在里屋给花歌套外套,花父此时已经把女儿背起来。   花歌经过他时,他看到花歌涨红的脸和干裂的嘴唇,一咬牙,便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小镇医院人不算多也十分安静,量了□□温39.5℃,已经烧成了肺炎,要先打小针退烧再挂吊瓶。   花歌昏昏沉沉中听到小针立马起身,小时候学校组织扎预防针,花歌不吵也不闹,可临近她扎针时,突然变成了怂包,怎么都不肯扎针,一个人蜷缩到课桌下面,最后竟然把在走廊巡查的校长惊动,校长蹲下身来想要劝这个脸憋得通红的小姑娘出来,花歌并不吃这一套,只是眼睛如受伤小鹿看着校长。后来校长要用硬办法,把她拽出来,她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但不知哪里来的倔劲宁死不从,胖乎乎的小手拉着校长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整个教室回荡着校长尖锐的女高音叫声。当然最后花歌还是在哭喊挣扎中扎了预防针,护士姐姐看到小花歌坐在角落里呆萌呆萌的小声抽泣,把剩下来的小糖丸都给了她。花歌毫无原则,脸上立刻出现阳光,喜滋滋地“啵”了护士姐姐,乖巧地说了谢谢,然后拿出一颗小糖丸心满意足地吃起来,仍不忘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糖丸揣进上衣兜里。虽然结局很美好,但花歌扎针的阴影一直伴随她,那一瞬间的痛楚,绝对不是多少个小糖丸能收买的。   花歌的脸滚烫,眼泪扑簌簌地向下流,哑着嗓子有气无力:“我……我不要扎小针……”   花母拉下脸色:“初三正是打紧时候,不扎小针怎么能快点好。”   花歌痛恨母亲这样的言辞,没错,真的是痛恨,在花歌的印象中母亲一直都在告诉自己好好学习好好学习长大了好有出息,以至于花歌曾问父亲自己是不是一个光宗耀祖的工具?父亲一时沉默许久没有作声,只是说了句:“你还小,还不懂事。”可现在她都15岁了,她怎么还是不懂。   花歌别过头,不再看母亲,泪水无声无息顺着脸颊润湿洁白的枕头。   给老师打了电话请假的白屿川这时推门而入,见花歌柔弱无力的样子恨不得将她一下子揽到怀里,可花父花母在这里委实不敢太过亲密。   他坐在病床旁,声音柔软:“花歌,听屿川哥哥的话,我们扎针。”   花歌听到白言川说话转过身来,只是攒眉,不停地摇着头,欲泣的样子就像被人遗弃的小宠物。   白屿川见实在不忍,便转过身来对在旁的花父说:“叔,先让花歌挂吊瓶吧,然后给她做一些爱吃的东西。”又转身对上花歌红肿的眸子:“假已经请好了,今天我陪着你。”花歌想说什么,嗓子好像被刀刃挡着,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点头。   花母到底心疼女儿,回家要给她做一些清淡可口的饭菜。   花父看着这两个孩子,也没说什么,刚要叫来护士挂吊瓶,一个电话便打了过来,花歌的二叔脚被钢筋穿透,事发突然,花父见女儿并无大恙,便将花歌交给白屿川照料,自己便匆匆离开。   护士走进屋子来,他上前捂住她的眼睛,花歌只感受到一瞬细密的疼痛感,针头便埋进静脉血管中,一切完毕后白屿川在她床边坐下从书包中抽出一本词鉴,虽然他是典型的理科男,但因为每天花歌在身旁和他说一些唐诗啊宋词啊,也开始尝试喜欢这些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一个人,应该会学着为她改变。   ☆、青梅   书放在床上,被子凸起的角度正好可以撑起书,花歌余光瞥见他侧面的轮廓忽而心安。她冰凉的右手拉住白言川正在翻页的手,嗫嚅“屿川哥哥~”   “怎么不睡一会儿~”白屿川停下手中的动作。   花歌看到他手中的书,俏皮的摇起他的手:“屿川哥哥给我读一首词吧。”   白屿川自然而然地反握住她的手:“好。”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些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选自《凤求凰.秦歌》,白屿川读完,花歌对这首词饶有兴趣,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屿川哥哥,这个是描写喜欢一个人的诗吧?”   白屿川赫然一怔,然后微微一笑合上书本,开始给花歌讲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故事。花歌还没想过古代女子竟然有勇气和喜欢的男子私奔。白屿川捧着书本继续滔滔不绝的讲着,想要继续听屿川哥哥讲故事,无奈一时困意上来,并没有告诉他有些乏力,不一会便阖上眼睛,只是那紧握的手没有松开。   白屿川讲完了故事才发现花歌已经睡着了,不停地掉眼泪眼睛还有一些浮肿,脸上的潮红渐渐褪下去,他上前抚了抚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烧应该是退了。   她小小的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露出鼓鼓的额头,他温和注视,小人甜甜地腻在美梦里。   好想他们的时光就此停留在此刻。   花歌一觉醒来已经下午1点多了,她随意一瞥,右手还粘着胶布,原来针已经在熟睡时轻轻拔了出来,白屿川立在窗边,看不见他的正脸,只有清晰的轮廓,薄薄的阳光给他镀上一层柔软,她的嘴角扬了扬:“屿川哥哥~”   那身影转身看到花歌已经想要坐起来,快步上前把枕头摆好让她倚靠。他离她很近,似乎能感受到她鸟羽般的呼吸,他把她安置好后坐下,问她是否要喝水是否要吃东西,   她摇头,眼睛里闪着愉悦的光芒:“屿川哥哥,我刚刚突然想起李白的一首诗。”   “哦?”白屿川调起好看的眉毛。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花歌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轻轻抿唇低下头来。   白屿川眼睛眯成一条缝:“花歌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花歌听到白屿川说出这句话,有些不舒服,也不知为何她十分厌恶这种感觉,有轻屑意味。猛的想起父亲和母亲提及早恋的问题,抬头看眼前温润的少年,没由来烦躁:自己真的喜欢屿川哥哥了?   她心中腾起一层层茸茸飞絮,不明所以。   ☆、情书   花母推门进来时,花歌正有一句没一句和白屿川聊天,看女儿气色还好,花母也放宽了心。   简单收拾收拾东西,白言川陪花歌母女走到家门口。刚刚和花歌闲谈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不过还说不上来。见花歌已经进了家门,他也没在多想。   花母回家后就开始收拾屋子,花歌想起就问了一句爸怎么还没回来?   花母不咸不淡:\"你二叔脚已经包扎好了,没什么大事,你爸今天守夜。"   晚饭时煲了大米粥,炒了黄瓜炒鸡蛋,两个人在桌子上都没说话,只能听到筷子触到盘子和碗的清脆声音,好像这已是母女两人吃饭固定的相处模式。   花歌早早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自己应该好好梳理一下和屿川哥哥:从小就认识,小时候一起玩但从来没有在同一个班,最近成了同桌……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关系,呃,对,自己怎么可能早恋!我可是宇宙无敌可爱乖乖女!好吧,花歌被自卖自夸折服,想明白自己的心思后,花歌整个人都疏朗多了。   第二天早晨两人还是如往常般一同上学,花歌性格爽朗,老师发难时还能为同学\"赴汤蹈火\",刚刚来到教室坐下,一大帮同学都围了过来:花歌昨天怎么了?感冒好点没有?   花歌还俏皮地正襟危坐:本宫昨天身体抱恙……   同学看到花歌调皮捣蛋的样子应该是好了,和她又开始打打闹闹起来:我还是哀家呢……白屿川坐在一旁无奈的摇摇头,任由她胡乱闹着。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花歌从书桌中拿出语文书和笔记,随手一翻——一个泛黄的信封:一棵银杏树的图案,空中是盘旋着的金黄色小裙子,树下叶子层层堆叠,秋日阳光照在上面如湖水般波光粼粼。   花歌本能地屏住呼吸,几乎能看到一团爆炸的蘑菇云在她心头冲上去,\"应该是情书吧?\"   她下意识的避开白屿川,好在白屿川在认真听课,她仍警惕地立着语文书页避开白屿川,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果不其然,字迹隽秀清丽: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汝兮汝可知?   花歌尝试快速地平定心绪,但还是压制不住惊慌,震惊,激动小脸扑簌簌地绯红,她急忙把脸贴在桌面发呆。   语文老师犀利的眼睛已经注意到了她伏在书桌上:\"花歌,南辰上黑板默写《陋室铭》\"   花歌听到老师叫自己的名字,急忙把语文书合上,来到黑板前。   语文老师在过道巡视,睥睨冷哼倒也没多大斥责意味:\"你们这个年纪每天睡六七个小时就够了,再睡就变成猪脑子了\"   花歌听到语文老师这番话,忍不住边默写边做鬼脸,写完后就匆匆回到座位。   南辰瞥了眼花歌的默写,老师还背对着自己和同学碎碎念,自己挪动了几步把\"唯吾德馨\"改正过来。   ☆、吃醋   第二天早晨两人还是如往常般一同上学,花歌性格爽朗,老师发难时还能为同学“赴汤蹈火”刚刚来到教室坐下,一大帮同学都围了过来:花歌昨天怎么了?感冒好点没有?   花歌还俏皮地正襟危坐:本宫昨天身体抱恙……   同学看到花歌调皮捣蛋的样子应该是好了,和她又开始打打闹闹起来:“我还是哀家呢……”白屿川坐在一旁无奈的摇摇头,任由她胡乱闹着。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花歌从书桌中拿出语文书和笔记,随手一翻——一个泛黄的信封:一棵银杏树的图案,空中是盘旋着的金黄色小裙子,树下叶子层层堆叠,秋日阳光照在上面如湖水般波光粼粼。   花歌本能地屏住呼吸,几乎能看到一团爆炸的蘑菇云在她心头冲上去——应该是情书吧?   她下意识的避开白屿川,好在白屿川在认真听课,但仍警惕地立着语文书页,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果不其然,字迹隽秀清丽: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汝兮汝可知?   花歌尝试快速地平定心绪,但还是压制不住惊慌,震惊,激动小脸扑簌簌地绯红,她急忙把脸贴在桌面发呆。   语文老师犀利的眼睛已经注意到了她伏在书桌上。“花歌,南辰上黑板默写《陋室铭》”   花歌听到老师叫自己的名字,急忙把语文书合上,来到黑板前。   语文老师在过道巡视,睥睨冷哼倒也没多大斥责意味:“你们这个年纪每天睡六七个小时就够了,再睡就变成猪脑子了!”   花歌忍不住边默写边做鬼脸,写完后匆匆回到座位。   南辰瞥了眼花歌的默写,老师还背对着自己和同学碎碎念,自己默不作声挪动了几步把“唯吾德馨”改正过来。   下课后,花歌和朋友去卫生间,白屿川只是无心随手翻来花歌桌子上的语文书,然那页泛黄刺痛了他。   他第一次鬼鬼祟祟的像是确定什么打开信封,意料之中的字赫然映入眼帘。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汝兮汝可知?   白屿川微微眯起眼睛,大脑开始快速运转,这个字迹?怎么一点都不熟悉?   崔子轩几个兄弟放学要去打球,他神色冷淡推辞。大家见他心情都不大好,识趣地离开。   白屿川心烦意乱,他也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索性先把信封原封不动放回原处,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花歌从卫生间出来,手心里存留着为屿川哥哥精心准备的凉水,慢慢走到白言屿旁边“哈!”自带音效手轻轻柔柔地拍到白屿川的脸上,白屿川似笑非笑,把花歌的凉手拿下去:“你也就能欺负我。”   花歌扬起笑脸死皮赖脸:“对啊对啊,我就是只欺负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白屿川眼睛轻轻一挑,又想起了刚刚,嘴角一抿不再说什么。   花歌并没有感知到白屿川情绪的变化,只是白屿川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她就忍不住逗逗他,当她扯着他的衣角笑意融融地缠着他一起下五子棋时,他终于脸色阴沉下来,冷冷地扯回了手:“你有完没完?”他没由来的发火,到底因为什么还真的说不清楚。   花歌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从小到大,无论她如何无理取闹任性骄横,屿川哥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拉下脸后继续平静地收拾东西,她有些害怕,怯懦的看着他,他触到她的眼光,但仍不想理睬。她轻轻地吐了口气想道歉,可又觉得莫名其妙,有什么可道歉的?她越来越迷糊。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量从两位数变成个位数,似乎已经猜到了会这样,然后好像也没有过多感触,就好像有些人只是路过,最后只有一个人陪你过余生。 期待。   ☆、初恋   渐渐有秋风从远处围拢小镇的山峦而来,掠过教学楼前已然枯败的垂柳,拨动上课的阵阵铃声贴着窗边花歌的肌肤迁延,流连。   物理老师胳膊里夹着书本,手自然的揣进大衣兜中走到讲台上:“这次模拟考试成绩出来了,白屿川119,王新103,石嘉然117,时潇雨115……”花歌心不在焉,听到自己名字时立刻条件反射回过神来“107”物理老师连连表扬“这次花歌物理总算过百了,看来是在物理上下功夫了。”   花歌触及老师赞赏的目光,回以微微一笑。   “其他同学也要努力啊。”老师两手抵在讲桌上,继续他的电路问题。   花歌收了收心思,仍不动声色地瞥了白屿川一眼,刚鼓足勇气想要和他说话就听到钢笔落地清脆的声音。   这微妙的声音轻易击垮了她想要说话的勇气,她微微敛目,目光最后终究停留在课本上。   “屿川哥哥,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如果是我错了,我道歉,对不起。”花歌下课时把纸条放进他的笔盒中,然后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可花歌因为上数学课溜号又被罚留下来值日,本来阴云的心情啊,在听到班主任“美好”的声音后瞬间下起倾盆大雨。   屿川哥哥生气了。   那封情书到底是谁写的?   我要被罚值日。   花歌突如其来的无力感,放学铃刚响,教室里立刻响起纷杂的合书声和背起书包的声音,她负责擦窗台,眼睛却一直流连于放学涌出校门的人流。屿川哥哥,屿川哥哥,那么多背着书包拿着课本的背影点点仿佛似萤火虫,她仔细辨别人海里的每一个背影和侧脸。   然而不是,不是,都不是,搜索不到他的背影,她有些失望。   所有同学都走后,花歌独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空荡荡的教室,椅子落在课桌上静静的,她蹑手蹑脚的收拾书本,又翻开语文书中的情书,有窃喜,更多的是慌乱,这个人是谁?她的手轻轻摩挲着信纸上的每一个字,又把它摊开贴放在心口上,任夕光照见满眼书纸。她的生活一向随心所欲,这次她就却像个胆小鬼。   白屿川从教室后门进来,也许是他脚步太轻,也许是她心事太重,花歌竟一点都没察觉出来。当白屿川走近看到眼前的信封时,瞬间感觉心中怒火即将喷发,大步迈到花歌面前。   花歌听到有脚步声,等抬起头来时白言川已经俯身半蹲视线与花歌齐平。她三秒呆滞后,猛的想起心上灼热的情书,强装镇定地把情书夹进语文书中,然后快速合上,扬起不自然的小脸:“屿川哥哥~。”   白屿川此时并不想和她兜圈子,自看到那封情书开始自己心里头火苗就一窜一窜的,午间看英语笔记,花歌在旁边睡觉,他竟也能幻听出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屿川哥哥,我们去捉鱼吧,你背我吧……他有些粗暴的扯着花歌的手臂,她不明所以,硬生生地被他从座位上扯到后面的墙角,她的手腕被他的大手握得生疼,本能挣扎,有些着急:“屿川哥哥。你弄疼我了。”   白屿川咬牙切齿直奔主题:“那封情书谁给你的?”   花歌顿时停下挣扎,他怎么知道那封信是情书?她一时心虚,所有的想法都抛诸脑后,开始转移话题:“屿川哥哥,你看我的手~”   白屿川一愣,慌忙松开紧握的手,花歌的皮肤不算白,甚至还有些小麦色,此刻被白言川攥出了红青的印子。花歌手自然垂在两旁,连抖了好多次还是酸疼。   白屿川立在一旁沉默不语,眼睛里都是懊悔的色彩。   花歌猛的想起了什么,静默的看了一会儿回想一些旧事,呆萌的转了转眼珠几乎是愈加笃定:“屿川哥哥,你是在吃醋吗?”   她的声音不大,白屿川却觉得整个教室都回荡着她的声音。他上前一步,她却有戒备的后退,然而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抵在墙上,根本无路可走T﹏T。花歌抬头看他居高临下不知所措,好在眼睛余光瞥到左手边有些空隙,应该可以逃出去。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不被他软禁就是直接尴尬死。刚刚说出那句话,她恨不得咬舌自尽。   花歌打定主意,闭目作势突破他的包围圈,白屿川岂会不知她的小心思,果然她刚迈出一步,他就扯住她的校服上衣,作势将她拎到怀里。   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自己的后背正贴着他的胸膛,脖子痒痒的异常敏感,正是他呼出的气流,大约半分钟后她不怕死的打破沉寂:“屿川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和老乡一起看电影,原来不知不觉我在窗前挂着的风铃中许下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人来后又人往,总有人肯守护我的小永恒,世事无常,抓住此刻的欢喜是最重要的。 想做的事终究没有必要和其他人说清楚,只要自己知道就好了,所以爱的人才会越来越近,不爱的人才会越来越远。 希望看到这本小说的你也能如此自在地走下去,去过自己想过的人生。   ☆、我们   白屿川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一字一字的说:“有个小姑娘,我喜欢她,她还不知道。”   花歌突然如被电流击中,宽大校服下的身子不自觉轻颤一下,心思愈发乱了。   白屿川抬起左手看了看时间,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以前一直把你当小妹妹照顾,直到今天我看到有人给你的情书……”他的语气温柔,像春风般温暖,似乎在一点点地给她讲道理:“花歌,你喜欢我,只是你自己一直不知道。”白屿川手微微用力,将她搂紧了些。   懒懒的风撩起花歌的发丝,蹭得她的脸痒痒的,她想起父母的对话,现在又是屿川哥哥,也许……她试图转身整个人还在白言川的怀里,用蚊子般微不可闻却在安静的教室中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好像,好像……我是喜欢屿川哥哥的吧。”   她的手搭在白屿川的肩上,娇羞的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有些暧昧的气氛。   白屿川听到花歌的话时,下巴抵在花歌柔软的头发上,这一刻终于安心。   花歌的脸紧贴着他的胸口,细小的声音缓缓道:“屿川哥哥,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白屿川笑着手一点一点抚摸她后背的校服:“对啊,我们就是在谈恋爱。”   花歌眼睛闪亮亮,突然抵住他的肩膀慢慢退出他的怀抱仰头看他:“那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老师和父母会不会不同意呢……”她的手一直在胸上绕圈圈。   白屿川的手自然而然牵起她的和她絮絮说着:“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他们是不会反对我们的,你想,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   多年之后,白屿川在婚礼上猛的想起他曾对一个女孩说过的一辈子,毫无征兆地流了泪。   花歌听到屿川哥哥说的话终于安心,不过又想起了什么,嘟起嘴来:“屿川哥哥以后不许再这样凶我。”   花歌委屈的样子——眉毛跟着皱成了八字,他就是忍不住想抱她:“放心,今天是我太冲动了。”   回家的路上不似从前花歌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白屿川跟在后面,两人并肩走着在夕阳中现出静美的轮廓,远处就能看到棉花糖车旁围着一群小朋友。卖棉花糖的韩爷爷生意红火,一个棉花糖两块钱,小孩子们放学一路小跑回家把书包扔到一边,向正在做饭的妈妈要零钱然后像风一样冲到棉花糖车旁。   “屿川哥哥,我也想吃棉花糖。”花歌仰头一脸期待的看着满目春风的白言川。   白屿川很自然的上前牵起花歌的手,对上她错愕的眸子,明白她的心思低头在她耳边:“现在附近没有人。“说完便牵着花歌的手大步走上前,临到棉花糖车时花歌挣脱开他的手,向那里奔去。孩子们都已经拿着各色棉花糖迎着夕阳跑开 ,她露出孩子气的表情,转过头来对白屿川招手:“屿川哥哥快来,我想要白色棉花糖。”   白屿川走上前一脸宠溺,从兜里拿出五块钱递给韩爷爷:“拿一个白色棉花糖。”   “好嘞。”韩爷爷接过钱,低头准备材料。白砂糖不够做出一整个棉花糖,其他的彩砂塘还有一些,他直挠头:“歌丫头啊,白色棉花糖材料不够,只能做一个彩色的。”   花歌虽然有些难过,不过还是很开心:“韩爷爷,那就做一个彩色棉花糖吧。”她很自然的向白屿川的方向靠拢,头静静地依在他的肩上,若无其事地看着韩爷爷做棉花糖,一丝隐匿的喜悦从她的眼角眉梢缓缓流出,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笑意已经从唇边溢出来。韩爷爷还在,想要搂住屿川哥哥胳膊的小心思只能被迫停住。   向晚云霞赤紫深红泼洒了半空,韩爷爷把糖放在棉花糖机的里面,然后把一根竹签的前头轻轻地折一下,再放到棉花糖机的上面,手持平慢慢的转,他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满脸幸福的样子,不禁大笑打趣:“你们的父母小时候就给你们订娃娃亲了,现在看,你们两个还真是挺好的。”   韩爷爷的老伴去世多年,韩爷爷一直独自生活,镇上的几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其中古灵精怪的花歌最调皮捣蛋也最讨人喜欢。   “韩爷爷,你这是为老不尊。”花歌的脸在彩霞的映衬下愈发酡红。   韩爷爷哈哈大笑起来,把棉花糖递到她手中:“歌丫头害羞了,当爷爷没说,当爷爷没说。”   花歌手中拿着棉花糖,脸刚要埋进棉花糖中,忽然瞥到身旁的屿川哥哥,明明已经是暮秋,她却似乎能听到心里面的一颗种子破土发芽的声音:“屿川哥哥,一起吃棉花糖。”   她笑靥如花。 作者有话要说:  过去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和你在一起这几天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天蓬,你要一直守护我们的星河,无论过了多久我都不会忘记你的。 ——《悟空传》   ☆、南辰   两个人一起把脸埋进软软的棉花糖里,落日映在校服上勾勒出柔和光晕,如此幸福的时光中心底一瓣一瓣的甜蜜就像是从绽放的花中剥开一般,这次快要到花歌家门口,白屿川上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指很软,轻轻地,互相摩挲而过,花歌觉得自己的心底徒遇酥酥麻麻的电流,她星眸闪亮声音很愉快:“屿川哥哥,明天见啊。”然后快速挣来他紧握的手像只小兔子轻轻柔柔地跑开。   白屿川见花歌进门淡淡一笑,自己也准备转头回家。   前面的人影?他微微错愕,那个影子逐渐明晰后,他随即上前:“南辰。”   南辰先看了眼花歌的家,礼貌中带着疏离说:“送她回家啊。”   白屿川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花歌在哪买的棉花糖?”对,是这里不对劲,白屿川对棉花糖的出处很感兴趣。   “昨天在韩爷爷那里订的,奶奶前几天说很想吃。”南辰缓缓的说,脸上并无过多表情。   白屿川听到他的话,疑虑打消,意气风发:“花歌刚刚说要吃白色的棉花糖,韩爷爷还说没有白砂塘。”   南辰抬头看了眼暮色,没有再接话,匆匆与白屿川告别,临走时随意提了一句:“彩色棉花糖有色素,对身体不好。”   白屿川眉毛挑了挑,眼神中看不出深浅:“知道了。”   花歌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吃饭时咬着筷子不松口,对着盘子中的白菜傻笑,花世城见女儿这样,不禁慨叹,女大不中留啊,用筷子敲了敲碗,花歌这才收回心思。   “说吧,今天又有什么开心事。”   花歌怕自己大大咧咧惯了口无遮拦,和屿川哥哥谈恋爱的事情露馅,于是含含糊糊地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花世城还想继续逗逗女儿,花歌忙捂着耳朵跳开,嘴中还有饭菜便跑回自己的屋子。   还是抑制不住狂喜。   花歌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哼着小曲:是你让我看见干枯沙漠开出花一朵,是你让我想要每天为你写一首情歌,用最浪漫的副歌,你也轻轻地附和……语文书中的银杏信封从书中滑落出来,她拾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呢?平时和班里同学相处很好,男生也是称兄道弟,难道其中有人“非分之想”?她伸出手来,重重地拍自己的脑袋又重新整理心情,既然自己喜欢的是屿川那就好好的和他在一起,毕竟自己从来都不想做一个得陇望蜀的人。   不过她还是有私心,她太爱这个信封了,尤其是“花歌亲啓”隽秀潇洒,还是小心翼翼的把它夹进日记本中。   2012年的手机,没有微信也不能视频聊天没有谈天说地的表情也没有正在输入的提醒。花歌完成作业后,趁母亲不注意,偷偷拿走了桌子上的手机。   她麻利地输入□□号和密码,迫不及待把自己的小心思告诉他:“屿川哥哥,我们换情侣头像吧,嗯,还有情侣名字和签名。”   手机这边,白屿川微微眯起了眼睛,忍不住想笑:“那花歌想要什么风格的?”   花歌想了想:“还是我们自己取吧。”她无端想起信封中的字,也没顾忌太多: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已知”   白屿川看到她发过来的文字眉毛拧的紧紧的,他并不喜欢这句话,但转念一想,这句话正好回击那个表白的人,花歌大大咧咧和班里男生玩的很好,喜欢她的应该不止一个人。   他发了句“ok”。两个人又把头像和签名确定一下,个性签名同步到空间说说:16岁这年,阳光正好,遇见的你,我刚好喜欢。   晚饭后正是敲九键的高峰期,看到说说的一帮人炸开了锅,下面都是列队的“99,666”还有人直接打趣“看你们两个从小就有事,青梅竹马…”各种祝福纷至沓来,应接不暇。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小说真正意义上的男主出现——南辰很明显,这与畅销小说要抓住开头很不一样,和很多人说过,我写这本小说,从来不是为出版而出版,为当年的骄傲而骄傲。 今天博物馆这边作为志愿者讲解了两场,迎接和送走很多人,当时说过要来看我讲解听我讲普通话的人都去了哪里?我不知道现在亦不想知道。 昏天黑地时一个人度过灼灼往昔,如今些许微光中很感激能和我一起分享喜悦的人,我会一直骄傲的走下去,勿念。   ☆、苦笑   第二天早晨两人如往常来到学校,班主任还没来,在一片暧昧不明的笑意中,两人走到了座位,刚坐下“嗒嗒”的高跟鞋,众人收到信号把什么中国牛筋酱板鸭火腿肠都收回书桌中,教室一片安静。   班主任面色凝重脸色不太好,扫视教室一遍最后还是有些为难的开口:“同学们,先把手中的笔放下,老师说一件事。”   众人把笔夹进书中,然后合上。   “我们班南辰同学的奶奶突发脑溢血,现在已经被被送往市医院,他们家经济条件有限,我们帮扶一把。”   花歌心头一震,南辰,南辰,安静的少年这是她想到的第一个形容他的词,虽然都是一个镇长大,但并无多少交集,只听说父母离异和奶奶相依为命。花歌想到这儿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平时在班中“叱咤风云”,但终归是女孩子,有一颗玻璃心。   “医院催钱,我们搞一个募捐活动,一会下早自习大家回家把情况和家里说一下,能帮多少就多少。”嗡嗡的讨论声一直在教室中持续,随着下早自习铃的响起,整个挽风中学都行动起来。   花歌有点着急,偏偏白屿川在后面不紧不慢,说实话白屿川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顾虑不了太多,直接牵起他的手,白屿川这才跟上去。花歌回到家时,花世城正在穿靴子,看到女儿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上前询问:“花歌,怎么了?”   花歌上气不接下气“爸,能不能给我一些钱,南辰的奶奶生病了……”   “200够吗?”花世城毫不犹豫,从旁边衣架衬衫中掏出200块。   “这太多了吧。”花歌惊讶。   花世城把钱交到女儿的手中:“拿着去吧,你小时候家里盖了现在的房子,南辰的奶奶天天帮忙照看你,还给你扎过小辫子。”   花听到父亲的话满脸感激,父亲真是个伟大的人,作势推门,又想起了什么折回自己的屋子,从床底下小心翼翼的抽出一个鞋盒子,里面躺着各种各样的彩色糖纸,还有零零散散的硬币纸币,她数了一下一共137块,说舍得是假的,可自己现在有这么多钱也没什么用,于是狠下心来,揣起零零散散的钱小跑出去。   这些硬币咿咿呀呀的响着,她的心情跟着愉悦:奶奶是南辰唯一的亲人。她知道这个唯一代表着什么。   班里的同学都捐了不少,同是一个镇子,谁家有有个三长两短都应该搀扶一下,整个学校最后筹集了五万多元,校长带着钱打车送到了市里。   花歌一来一回跑了2000多米,跑时还不觉得累,现在一坐下就觉得腿酸疼酸疼,浑身无力,于是她随意扯来几本书垫在桌子上,反正屿川哥哥每次都替自己放哨,枕着校服上衣的袖子立刻沉沉睡去。   白屿川随意一瞥,花歌还在睡,他的视线还追随着老师的板书,手已经覆上她的额发缓缓揉了起来,花歌动了一动还是没有用醒来。   白屿川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叫醒她,这次化学课老师在讲台上做制取氧气的三个实验,他不想刚刚开始学的化学最后扯她成绩的后腿。花歌头发压在臂弯里脸朝向外面,他伸手拢了拢她的肩膀,凑近耳朵轻轻说了句:“花歌起来了。”   花歌脸转了过来,睡眼朦胧睫毛微翘末梢甚至还在微微颤动,脸上压出了清晰的衣服褶子两人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她眼睛清明了些,将他的头推开一些,有些起床气:“知道了。”可是脸又转向窗子边继续睡着。   “花歌起来。”化学老师阴沉着一张脸,“啪”书摔到了桌子上,花歌立刻从桌子上爬起来,速度之快,好像她从来没有趴下过,她很心虚低着头不敢看化学老师的脸色,但仍反射性的微微翘起脑袋,讲桌上明亮的火焰,咕噜咕噜冒泡的沸水,还有一排瓶瓶罐罐。   睡意全无,还是听老师讲课吧。   “化学是一个十分严谨的学科,化学反应条件,反应产物状态一定要写,不然反应怎么发生~”   午睡时,花歌破天荒没有睡觉,白屿川只是瞥见花歌在记事本上认认真真地写东西,嘴中还嘟囔着什么。   “平时好好学习,周六把作业写完周日去南辰家。”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一直不敢看前几十章的文字,我怎么写的如此甜蜜??其实很多我并没有经历过,大约读书年代都曾有过一个无关其他只关乎一个人的梦想。 和好友一起看电影吃碳鱼和喝啤酒,然后晃晃悠悠的回寝室。 其实还挺好的,两个人都很宠着我,生活如果就此下去可以一生,我似乎也不愿爱情婚姻成为枷锁束缚自由 。 我也才20岁,怎么觉得像是过了一生,什么都明白呢?   ☆、补习   南辰在奶奶出院后回学校念书,黑眼圈依稀可见,周日上午他如往常一样在厨房引火烧炉子,听到家里的“胖胖”不停地叫,放下手中的打火机推门就看到左手拎着一袋鸡蛋的花歌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南辰一愣:“你怎么来了?”   花歌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谁说我不能来的。”   南辰这才反应过来,招呼她进屋。   房间阴暗潮湿,家中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拿出来招待花歌,南辰徒生无力感。   花歌大概明白南辰的窘迫,上前拉住他的手腕,又觉得不太妥当,随即松开。   奶奶坐在老旧的沙发上打瞌睡,满头银发,枯槁的双手乖巧地叠放在胸前,这一幕打湿了花歌的眼睛,她随即转身对南辰说:“南辰同学,以后我给你补课吧,虽然我成绩也不是太好,如果非要有什么理由,那就是我突然很想我姥姥。”   她自顾自说着,来时也很忐忑,平时两人交际也不多,怕他觉得难堪,怕他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意,怕他以为自己是施舍和同情,不过他竟然同意了。   南辰盯着她有些发红的眼睛,她和他说这些时,他只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还是有私心的,一个星期确实落下不少课。   还有,因为她是花歌。   花歌和南辰把炉火点着,可是书纸着了却燃不起火来,两人又去外面的柴垛旁抱了些蒿子引火,这次终于烧着,花歌像个吃到蜜糖的孩子一扫之前的垂头丧气,浑然不知自己的脸上蹭些一道道灰色炉灰,活像个小花猫。   烧开些热水,花歌把抹布放进盛有热水的铁盆中浸洗干净,开始学着母亲在家做家务的样子,擦桌子,擦柜子,一丝不苟。南辰在扫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从窗子缝隙漏进来的风灌到贝壳风铃上清脆的声音。奶奶打盹醒来,看到家里多了一个小姑娘,很意外:“南辰,这是你的小同学?”   花歌闻声,放下手中的抹布来到奶奶身边,挠挠头,还有些不好意思:“奶奶,我是花歌,你还记得我吗?”   奶奶好像并不记得,她转身看了一样南辰,继而咬下唇说:“南辰是男生,不太会做这些家务,我来帮帮他,顺便补落下的功课。”   奶奶听到花歌这样说,连连推辞:“你们都初三了,时间多紧张……”   “没关系的,我们还要一起念高中呢。”花歌说完继续拿起抹布。   南辰见花歌低头轻轻柔柔洗抹布的样子,想起了徐志摩的一首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下一句他还真的有些记不清了。   她如阳光他想趋光而至,可那么美好却遥不可及。   收拾屋里就耗尽一个上午的时间,中午花歌往大锅里放了几个鸡蛋,三个人就吃鸡蛋应付过去。下午花歌开始给南辰补习功课。南辰物理很棒,正好她物理是短板,化学有些吃力,她庆幸那天上午最后好好听课,但还是有自己也不懂的地方,花歌鼻子抵在手指指节上微微摩挲,认真的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把这周前三天学习的东西补习完,花歌看了眼头上的钟表,已经三点了,她简单的和祖孙二人作别,南辰想要送她回家,她连连推辞。   没有和父母提起补课这件事,父亲还好,可能会鼓励支持一下,母亲一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臭骂她一顿,她是真真切切地受不了。   南辰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汇成一个点,才把目光收了回来,回到屋子里继续做功课。晚饭奶奶执意亲自下厨,炒的鸡蛋熬了米粥,祖孙两人在饭桌上一句话也没有。   奶奶见孙子一直低头闷声吃饭,无端想起了歌丫头和她说家长里短,真是稚气可爱。都有年轻的时候,她也不是老糊涂怎么能不懂孙子的心思。   “好好学习,和歌丫头考大学将来都有出息,奶奶很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她用筷子敲了敲碗。   南辰抬头。对上奶奶温和的眉目,明白奶奶有所指,闷闷的回了句:“恩。”   父母最近在圈□□帐子,从早忙到晚十分乏累,女儿成绩一直都平稳,她们也没过多注意女儿,只当她一天都在家学习。   周一的早晨,花歌看见窗外阴沉沉的天,大概又要下雨了,把雨伞放进书包里后和屿川哥哥一起去学校,路上花歌还是给白屿川讲奇人轶事,有时自己都笑出眼泪,白屿川就陪着她,她很自然地把有些冰凉的小手伸进他的衣兜中,白屿川的手和她的交叠在一起把温暖的温度传给她,然后在岔路口松开。   少了一天的学习时间,花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学习明显上心很多,又一周周末花歌从南辰家出来,西面残阳缓缓沉下,犹如一痕绚烂颜色,东边天色很快暗下现出海水般的深蓝,沿路哼着小曲,心情没由来的愉悦,不经意抬头看到眼前逆着光的人儿时,不禁一颤:屿川哥哥怎么来了?   她猛的吸气,今天去南辰家时看到周荻。   周荻心高气傲成绩好,花歌不喜欢她,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平时碰面一般选择无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她也喜欢屿川哥哥。   “你去哪了?”他的声音冰冰凉。   问这个……花歌心虚,只想瞒他不想骗他,她的眼睛飘向别处:“我出去买了点东西。”   “东西呢?”   →_→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小说的结局部分填充了些内容。 虽然现实中的人儿并没有前半部分的梦幻童话,也没有后半部分惨淡的花样年生,但是每一次翻开手稿,总会为笔下的唏嘘不已。 突然想起高考之后玩游戏,认识了大叔,他在铁路局工作,初生牛犊,职业学校毕业,无人无钱,刚刚毕业时只有1500块的工资,现在熬过来也有8000多,他告诉我:善良不行,你得漂亮。 这句话记得如此深刻,不过是彼时我无言以对。 太多太多的事情,映在瞳孔里,如一把锁。 所有的爱所有的恨,被打散在逝去的每分每秒里,你真的以为,我都忘了吗?   ☆、酸味   花歌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静静地立在那里,双手攥在胸前,他突然迈开步子越来越近,她看到地面上他纤长的影子。隐约有不好的预感,白屿川拽着她走到旁边一个死胡同,敏锐的目光打量着她不自然的表情,心里简直在喷火,他扳正她的肩膀,声音猛的提高了十度:   “花歌同学,你的善良怎么就不分给我一点?”   “我们是男女朋友,你去别人家给别的男生补课?”   “还一直瞒着我?”   他的手微微用力,痛苦地皱眉喘息而后渐渐平复。   花歌伸手拉他的衣衫,撅着小嘴:“我错了,屿川哥哥……你别生气。”   白屿川见她要哭的样子,眼底泛着可怜的泪光,活脱脱被人遗弃的宠物,油然而生的无奈和疼惜,仿佛花歌是打不得骂不得的瓷娃娃,天色昏暗,白屿川只知道自己捧起她的脸狠狠地吻下去。   花歌瞪大眼睛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微凉,贴在自己温热的唇上触觉分外敏感,他渡给自己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怒气和别扭,花歌的手抵在他的胸口,他却固执的不放开,她说不出抗议的话来,只能呜呜的发不出声音。   直到他的眼中渐渐有了温度:“以后不许去了。”   该讲的地方都讲完了,南辰学习一直都不错。花歌沉默,抬头对上他又要火山喷发的眸子,立马乖巧地答应。   他的唇。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初吻没有了。“盯着我干嘛,要不要再来一次。”白屿川挑起眉毛好整以暇。   “白屿川,你耍流氓。”花歌作势要走,初吻竟然是这样没有的,她一定要好好哀悼一下。   白屿川拽住她的胳膊,她转身就看到白屿川的苦瓜脸哭笑不得,宇宙无敌帅气有颜值学习还好的屿川哥哥吃起醋来还蛮可爱的。花歌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要是自己整天沾花惹草他的脸会不会一直都是猪肝色?   白屿川见花歌的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一定没什么好事,两个人踢踢踏踏地走着,他突然停下来重重的捏花歌的脸,故意靠近她,哼一声:“花歌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再有一次家法伺候。”   花歌嘴上配合:“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心中却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在花歌家巷口前,两人默契的松开了手,他其实每次都要揉她的头发,一露出温柔似水的表情花歌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心上一片柔软,安静的窝在他的怀中像一只慵懒的猫咪,他在她的头上轻轻吹气,认真熟稔的一遍一遍:“花歌,花歌……”像是轻轻哼唱的摇篮曲,从前他的唇靠近她时,她每次都是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回家无一例外。   他也不恼,眼睛里绽放着桃意,目送她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我和你去闻闻新鲜的春天,感受阳光洒落肩上的夏天,整个世界涂着金色的秋天,飘雪的冬天。 学生年代的爱情大多受制于人,好吧,这一章被自己苏炸了,不过还是有一些事实基础在的,嗯哼当我没说。?(?^o^?)?   ☆、时间   灰蒙蒙的天,花歌坐在窗边的课桌旁与2012年的初雪不期而遇,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屿川”,一被子一辈子,好远啊又好近,放下手中的笔,目光已经移到窗外,门前的老树枝头上挂着一两片枯叶,小女生的脸慢慢酡红,温润可人,“明年春天终再遇。”她喃喃。   花歌开始努力学习,不能和屿川哥哥成绩太悬殊,她和他说起此事,白屿川只是笑笑:“不用那么累。”   花歌不服气,一定要证明给他看,她要和他成绩单上的名字挨在一起,下定决心后,她转而拉住屿川哥哥的手,还有些不好意思:“明天再开始奋斗,你今天先陪我玩五子棋吧。”   白屿川无奈,她表情无辜可爱真真是拿她没办法。   花歌先画圈,白屿川在其旁边画叉,她首先露出了方格格局,开始尝试向外延展,白屿川也不急,用更大的包围圈把方格阵围住,她俯下头,思考怎样走下一步,桌下白屿川的手牵起她的,他的手有些冰凉,正在温柔的摁她的指节,花歌努力装作平静,脸上却一点一点晕开粉色,她只想着自己怎样才能五子连珠,丝毫没有注意到白屿川这边,等发现时已经晚了。   她吐舌头表示不屑,犹嘴硬道:“这次不算,再来一次。”   白屿川这边从书包中拿出抹茶蛋糕,花歌立刻放下棋局两眼放光眼巴巴地追随蛋糕的位移轨迹,白屿川把蛋糕放到她的桌子上,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一脸满足幸福。   蛋糕很软,有红豆平铺在最外层,中间有很多松松的小孔,还有些奶油,一点也不腻。白屿川注意到她嘴角还沾着蛋糕屑,手微微一动,帮她擦去,她抬头,语气软软糯糯如杏花微雨柔柔地流淌了整个春天:“屿川哥哥,你真好。”   她一直都被他照顾的很好来着。   现在与小时候她扎着两个小辫子跟在他身后缠着他玩过家家的记忆重叠,余生还长,她何其所幸?   不过早恋毕竟是读书时代的禁忌,既要小心老师的暗地调查,又要担心家长的围追堵截,花歌偶尔看到有同学被叫到办公室谈话如惊弓之鸟,在学校根本不敢牵着手走,连并排一起走都要择“天时地利人和”绞尽脑汁。   两人在一起已经是九年三班公开的秘密,周荻知道后竟然没多大反应,这让花歌受宠若惊,女生之间微妙的关系真是不可言,提起感情之事总是分外敏感,她当然不会和屿川哥哥说起这些事,周荻没有滋生事端给老师打小报告,那她何必自寻烦恼。   日记一页一页的翻着,衣服由繁入简,现在这个季节说不清是春还是夏,到处都是草长莺飞山桃吐蕾的景象,还能听到不绝于耳的啭啭鸟音,抬头仰望,却见不到鸟儿的踪迹。   “再战100天,不负天赐的智慧,不负父母的期望,不做懦弱的退缩,不做无畏的彷徨……。”白屿川作为初三学生代表带领初三学子宣誓,下面有双眼睛一直流连在他身上。花歌的头发已经从兔子尾巴过渡到及肩,脸上明显有几个粉嫩的痘痘,鼻翼上有一片淡淡的雀斑,不过那眼睛一直熠熠生辉。   在这激情澎湃的时刻,花歌突然想起前段时间自己终于在成绩单上和屿川哥哥挨在一起:也不知道哪里触动了洪荒之力,之前一直在15名左右徘徊的她竟然一下子跳到年部第八,而白屿川太不认真那一次正好英语阅读理解涂窜了卡,考到第七名,如花歌所愿。她蹦蹦哒哒的拿着成绩单:“我说吧,一定会和你挨在一起的。”她的脸色粉白像春日灼灼初盛的桃花,嘴唇粉嘟嘟的,扬起一抹嫣红。   他仍是淡淡笑:“挺好,不过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花歌轻哼一声,很不服气:“谁说的,下一次直接碾压你。”   白屿川不接话,短发在微风中动了动。   明媚的春夏之交,柳条已经有了淡淡的翠绿色,天很暖,暖到校服中穿一件小衫就好。早起,刷题,跑圈……温静如水的生活大抵就是这样,初三的学生已经习以为常,他温厚的大手妥帖的握住她的,就像握紧两个人的未来。   终于2013年6月28日,中考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接到了大鱼文学退稿的邮件。 好像不会有感触。   ☆、中考   最后一科是英语,白屿川提前半小时交卷,在挽风高中门口等花歌。老师们明显不满意:怎么这么早就交卷?因这是最后一科,总要责备几句,白屿川只是和老师说英语都是基本题型 正常难度,老师才稍稍放下脸色。   花歌准时交卷,手上拿着准考证和笔袋从考场走出来,已经下了蒙蒙细雨,她穿着大红裙子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母亲在中考前找了算命大师非说穿红裙子对花歌有帮助,花歌很不愿意:“我这考试与裙子有什么关系?”   母亲厉声责备:“小孩子家懂什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忍不住絮絮叨叨,果然最后特意去市里买了件299的裙子。   花歌只是心疼钱,300块钱,父亲两天在太阳下暴晒的血汗钱,又明白母亲的心意,最后还是穿上红裙子,倒是白屿川看到花歌穿着红裙子说很适合她。   后来的某天,他看到曼珠沙华的图片,彼时他还不知它的花语,只觉得此花妖娆妩媚,花歌穿上红裙子当真被曼珠沙华吞噬。   再后来的某天,他无意听到曼珠沙华的花语,又看到佛经上“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他终于明白:他们对命运毫无招架之力。   回到家母亲详细地询问花歌的成绩:数学压轴题会吗?语文作文题目是什么?其实说实话,花歌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看母亲急切的神情,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她,之后走进自己的屋子里把初中备考的书本卷纸全部整理一下。   翻开中考前同学写的同学录,不由感慨万千,一个年部100多人,初中三年都熟络了,有的因为父母打工要跟随去往外地,大部分会和自己与屿川哥哥一样到挽风高中读书,成绩差一些的就会去二高,职高或者只有一个初中毕业证……花歌想到这儿还不禁难过起来。   晚间一家人围桌吃饭,花父问了问花歌大概能考多少分?花歌放下筷子想了想告诉父亲:“大约740多分吧。”   花父很高兴,让花母拿来白酒,花歌知道父亲高兴,给自己也倒了一小杯白酒,一股脑的喝下去。   酒刚入喉,就觉得辛辣异常,滑进肚子里好像有熊熊大火在体内燃烧,不过还好,花歌觉得并无大碍。   “7月10号成绩会出来。”花歌笑意闪现,脸红扑扑的。   “那就静候佳音喽。”   一家人晚间散步,邻居总要问一句成绩,花歌只是微笑着说考的还可以。白屿川在另一边被一些长辈围着,花歌小跑过去迎上他,他还是一贯的动作,伸手揉了揉她松散的头发,自己的母亲都问过他怎么这样喜欢揉花歌的头发?   他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好像她的头发天生是为他而生,她有时会觉得羞涩又隐隐觉得理所当然,自己也已经习惯了他手心的温度。   她打了个酒嗝,脑袋一热仰着头看他:“我们明天去市里吧。”   白屿川惊诧,摸不着头脑:“去市里干什么?”   花歌听到他的语气有些失望:“当然是出去玩呗。”   “刚刚考完试,不休息一下吗?”白屿川板起脸。   “好像也是。”花歌觉得蛮有道理,“那你要计划我们假期都去哪里玩( ﹡o﹡ )。”   他的眸色带了浓浓温意:“好好好,好好计划一下和小丫头的假期行程。”   “这才乖啦。y( ˙. )耶~”她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脑袋,眼睛明澈澄静,咕咕笑着。   当天晚上花歌睡美美的觉,做甜甜的梦。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没有母亲的河东狮吼,花歌从床上爬起来已经是8点半了,昨天晚上窗帘拉上一半就被母亲叫去吃水果,如今泼进一室的阳光。花歌半眯着睡眼伸了伸懒腰,抓了抓头顶的爆炸头,纯白色被子上有好闻的阳光味道,她一时贪恋竟又将身体卷进被子里,好像早晨学校旁边热卖的手抓饼。   不愿起来,不愿起来,趴了一会儿听到开门的声音,花歌不以为意,大概是父母赶礼回来,等她在被子中又要昏昏欲睡时猛的听见熟悉的声音,她的头露出来,半掩着的门缝中一双白色运动鞋。   白屿川显然没有想到遇见眼前的这派景象,花歌微红的小脸从被子中露出来,粉粉嫩嫩的模样,还瞪着这么大的眼睛……面色平静说话却磕磕巴巴:“屿川哥哥……你……怎么来了,内个……你先出去一下……我换个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再面对一段感情时,比之前更谨慎。 最怕只能是平行线,一时冲动相交,之后就成为两条射线越走越远。 有人开始守护童话世界,却不想当年那场浩劫余威太大,余威太大,在劫难逃,在劫难逃。 白屿川们,我曾陪你们走过的路,我不敢忘也不能忘。   ☆、庸常   白屿川这才反应过来,轻轻地“恩”了一声,便大步向门口走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花歌的脸像煮熟的鸭子,“羞死了,羞死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从衣柜中拿出蓝白格子连衣裙,在穿衣镜前试了一下,感觉还不错,推开门时看到屿川哥哥在神游天际,不禁又想起了刚刚尴尬的场景,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屿川哥哥等我一下,我洗一下脸。”然后快速地从他身旁溜过。   花歌太阳般的气息围绕在他鼻尖,他心上一漾,起身跟她来到厨房,花歌正在用洗面奶洗脸,柔柔白白地泡沫,脸上画着圈圈,丝毫没有感受到身旁有人存在,待把洗面奶洗掉,眼睛清明一些才注意到屿川哥哥正斜倚着房门静静地看着她,她下意识几乎是立刻把他推出去,嘴里还嘟囔:“屿川哥哥先出去……”白屿川也不恼,顺着她的意,趁她低头不注意极快俯下身在她没有防备时轻轻吻了下去,她的唇间有淡淡的茶香味,想要流连但还是马上离开,唇角有淡淡的笑意。   花歌有些错乱,这是他第二次吻她与第一次的霸道专横完全不同,脸颊微微发烫一溜烟的回到屋子里。   花歌松散着头发,一袭蓝白格子裙,水蓝色板鞋出现在他面前,白屿川别来目光,开始说这几天的行程,花歌一直在捋着耳边的碎发,他于是中断了这个话题:“两边扎辫子比较好些。”   花歌耸了耸肩,叹了口气:“我知道啊,可是我又不会……”声音越来越小夹杂着丝丝失望。   白屿川扬了扬眉:“我会啊。”   花歌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屿川哥哥,你竟然会扎辫子!”   “以前给小姑家妹妹扎过。”白屿川温和注视,可下一秒就是另一种画风,笑的有些邪恶:“快把你的头发交给我吧,小姑娘。”   花歌白了他一眼,当然最后还是妥协着坐到他旁边,白屿川也不急,慢条斯理地伸手捋她的头发。   窗外阳光落了一地,流水般。白屿川手轻轻遮住她的眼睛,非要到穿衣镜前才肯放下。花歌对这样一个表面成熟实力孩子般幼稚的白屿川毫无抵抗力。白屿川手放下后,她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两个辫子从额上划过耳际牵到后面,肌肤不算太白,近似抹肩的连衣裙□□纤长的脖颈,脚腕天蓝色链子随着走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静默,只有两人极轻的呼吸。   “今天去哪里?屿川哥哥。”花歌转过身,极其自然的踮起脚环住白屿川的脖颈。   “镇南有一个小公园,我们去那里。”白屿川眉目清亮。   “好啊好啊~”花歌马上回到屋子里收拾出去要带的东西。   白屿川拉住她:“东西都收拾好了,给婶留张纸条我们就走吧。”   花歌难掩兴奋,使劲地点点头。   夏天的风懒懒地吹过,穿过头发穿过耳朵,两人坐在镇上的班车上,花歌侧身还是滔滔不绝和白屿川说天南海北的新奇事,这次讲到校长:基础班的同学说我们校长是法海,啊,屿川哥哥你有没有注意到“法海”头上的一撮头发……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一激动,吐沫星子飞了出来,她瞬间呆滞急忙一捂嘴,白屿川也不在意,嘴角弯着柔和的弧度,从书包中找出卫生纸递给她,这一安静下来,花歌又犯困了,她目光转向窗外,玻璃上是不断切割的光影,离公园越来越近。   两人下车后,走在炽烈的阳光下,难得有一丝风亦卷着热浪,花歌一直用手扇风,他侧身笑她:“这么怕热?”   花歌眼睛亮晶晶,他上去握紧她的手,即使两人手心都濡出一层薄汗也要一直握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更新一章呀,专业课要考试了。 也是为2014年分班的部分预热。 7月26日进入分班情节。 前方高能,请注意安全。 “法海”的故事可是真的呀呦,哈哈。   ☆、甜蜜   公园小山的幽径旁,有秋千和长椅,两人随意找了一个长椅坐下,头顶大树繁茂撒下一片绿荫,偶尔有风吹过,最初还有种冷飕飕的感觉,一片寂静中似乎还能听到大街上四不像轰轰隆隆的打火声,两人向上走了些山路,花歌似乎有些累了,其实山的坡度不算大,只是两人都觉得闷热。   到一处又停下,两人坐在长椅上,花歌就依在白屿川的怀中,静静地懒懒地不想说话,白屿川手抚上她的脊背,温柔地摩挲着,花歌从他的怀中起开,看见屿川哥哥安静的闭着眼睛,她凝视着他的眉眼,眉睫间有那种清朗的俊逸,她忽然伸手摸摸他的眼睛,摸到那一串长长的睫毛,他的睫毛那么长,很少看到睫毛那么长的男生。她是无意间的举动,很自然的开心,便咕咕的笑出声来,白屿川睁开眼睛,花歌还在那里捂着嘴压着声音。   “真是个孩子”他任由她笑,一派轻松惬意。   短暂歇息后,又走到一个凉亭中。凉亭中摆着一个木质的桌子,还有两个较长的板凳,檐边四角各挂一个青铜铃铎,微微有风便会拨动它们发出清宁的声音,空气中有很多细密的尘埃漫漫飞舞,原来是从树木罅隙中聚拢的光束照见这些无数碎小纷飞的轻盈物体。   两人在板凳上坐下,白屿川从包中拿出花歌的最爱:巧克力,上好佳,还有水蜜桃汁……还有刚刚在车站旁边买的炸鸡。   花歌拿过来大快朵颐,丝毫不注意自己的\"吃货面相\",伴着风儿吹过树木沙沙的声音,两人消灭了所有食物,花歌肚子鼓起表示一点也不想走,往山下走时白屿川拖着“家眷”一点一点移动,花歌整个人都散发着懒懒地味道。吵嚷着要白屿川背她自己,可白屿川看到她下半身穿着裙子,这也没办法背额。   花歌有些不耐烦,走上来时明明没有这么费劲,正在抱怨,突然身体腾空,她不由惊呼下意识环住白屿川的脖子。   白屿川公主抱抱起花歌来,准备给她抱到山脚下,花歌水蓝百褶裙子和些微笑意似水面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散开,夕阳下闪闪发光,她被铺天盖地的幸福包围。   “屿川哥哥,你真好。”两人温柔凝视的画面成为夕阳下最美的剪影,上车回家前,花歌转身看两人身后的夕晖,薄薄的一层,金黄色的,在山峦中若隐若现。   之后的几天,两人来到小镇的繁华区逛各种各样的小店,白屿川把花歌中意的小东西都买了下来,不贵,一共也就20,30块钱,两人从饰品店出来花歌还嗔怪:“我这要有多少个脑袋才能都戴上这些卡子头绳。”   白屿川温和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可以留着,给我们的小小歌好好保存。”   花歌的脸蹭的一下子就红了,急忙拖着他的胳膊:“走吧,走吧。”白屿川反握着她的手,还“重重”捏了她的指节,她扬起明媚小脸然后搞怪地做鬼脸。 作者有话要说:  不敢回看,就是整个人一直在冒粉泡泡呀。 回忆是飞机托运限额46公斤拖不走的行李。   ☆、城市   中考成绩在7月10号公布:白屿川787,周荻763,黄一鸣760,李晓东758,南辰577,那灵山755,花歌753,吴莹749……   花家上下知道成绩都很高兴十分高兴,花母晚上特地炒了6个菜好好庆祝一下,花歌并不太在意成绩,她现在眼底心里都是要和屿川哥哥在一起……   和屿川哥哥的\"环镇“旅行”还在继续,花母和花父奖励花歌500块任其支配,花歌还很意外,不过也没想别的,第二天就和屿川哥哥起早坐客车来到市里。   花歌脸贴着窗子,不论什么时候,昔宁市拥挤的人群拥挤的车子常常汇成一条无涯的河流,从城市的一端通往另一端,日复一日,周而复始,永不停歇,她对这些细微的触感,意象有着本能的反抗,总之这种感觉难以名状。   “花歌,下车了。”白屿川温润的声音响起,花歌拉回思绪。   从小到大来昔宁市的次数有限,但还是能记住一些标志性的地方:百货大楼,罕王商场,还有步行街……   阳光炽烈,两个人的影子拖得老长,她灵机一动躲进他的影子中,白屿川在前面慢悠悠地走,她拖拖拉拉踩着他的影子,她最后在白屿川停下的时候搂住他的腰,反正都不认识他们,无关路旁打量他们的路人,无关路上疾驰的车子,无关水蓝色的天空,只是突然想抱着他,城市太大足以淹没个体,她突然害怕有一天如阳光般的少年从她的生命中退出。   若知之后的来到和忘却都迅疾得来不及掉眼泪;若知花季年生至此终究放了手。   你会不会选择,从来都不曾认识他?花歌。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默认都留白』?.7月26日开始更新有关2014年的故事 前方高能.注意安全.字字句句皆心血。 每一所高中其实都禁止玩手机和看小说,课桌上的卷纸像强有力的鞭子抽打着陀螺,想停下来都不可以。 其实在写这本小说之前,我已经开始明白高考就是所有野心勃勃的人如过河之鲫汇聚到城市巨大的容器中,而这期间,必须要付出谋生的代价。 何以当年的我如此激进的反抗? 昭然若揭的真相前,我还依稀记得夏日的一个下午,高一的班主任曾和我的一番对话: “你太让我失望了。” “哦?我什么时候没让你失望。” 那年我十七岁。   ☆、开始   上晚自习时,江寒松提到了分班的事,从上学期期末就一直在说实验班需要注入新鲜血液,可迟迟没有施行,如今终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江寒松坐在讲台的椅子上,身子微微向后仰,翻着手中的笔记本,大致说了一下怎样分班:“三次考试,月考占总成绩的10%,期中考试占的20%,期末考试占总成绩的60%。”   话毕,整个教室的气氛都低了下来,絮絮的私语声此起彼伏,当然还有几个大学霸稳若泰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似乎已经给他们打上了烙印,即使班主任在上面说什么重要的事,他们的笔也从来没有停下。   这是全校最好的班,弱肉强食的生存游戏从来就没有止息,只不过这次附加上筹码:实验班的去留。   花歌笔唰唰地动着,屿川哥哥的话容量太大,她一时消化不了。   “幼稚,粘人……"原来自己就一直在拖累屿川哥哥,可是他明明说过不会再这样凶自己的。”她喜欢他啊,他怎么能这样糟蹋她的喜欢呢。花歌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忙些什么:“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目光小心翼翼地伸向屿川哥哥,眼泪在眼圈中不停地兜圈子,她不甘心,决心去挽回两个的初恋,屿川哥哥就是她活着赖着的氧气,她实在难以想象他离开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心不在焉地熬过晚自习,花歌急忙收拾东西,然后涌入放学的人流中小心翼翼地跟在白屿川的后面。   怕他看到,最后又一定要让他看到。   马上到男女寝室的分岔口,她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拽了拽他的校服袖子。   白屿川转身看到花歌时霎时沉下脸,灯光昏暗,她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如果看清,她一定不顾允许自己说出接下来这番话来:“屿川哥哥,我……”她支支吾吾明显没有几分把握而白屿川显然并无耐心等她,作势要走,她的脸涨得通红,又慌忙拉住他:“屿川哥哥,我们和好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不会缠着你……”   白屿川挥开她的手,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也不拖泥带水:“花歌都说了不喜欢你了,你明白吗?”   她完全不在状态,怔怔地停滞在那里,待背影愈来愈远,她才明白初恋随着开学的温故迎新考试戛然而止,絮绒一样的碎碎雪花漫天飞舞,冷风呼啸而过,眼泪已经教夜风吹干,颊上肌肤竟有几分开裂的痛楚。   失魂落魄的回到寝室,其他人都在水房洗漱,她一下子栽到床上,泪水流淌不息,她想这次是真的失去屿川哥哥了,可是怎么可能甘心,两人像地下党般保护这段青涩的初恋,躲过老师家长的围追堵截,感情却在两个人相处中无端流逝,她知两人有些问题,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整个人糟糕透了。   第二天早晨陈攸见同桌花歌肿如蜜桃的眼睛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花歌没心思回答她,真的很想平静的说自己失恋了,可真的做不到,他蛰伏在桌子上开始"早睡"一动不动像个死尸,再也不发出声音。   两个人疏离的关系传的很快,也是,学校给实验班创造了优越的条件,整个四楼一层就只有这一个班,本身也是学习成绩优异使然,与其他班的交流甚少,班级中的风吹草动都是同学的饭后谈资,因这分班的压力,八卦势头已经小了很多,不过总挡不住几个长舌妇坐在一起没出息的八卦。   花歌感觉自己像过街老鼠,不敢承受这些异样的眼光。和女生的关系不算好,这半年顶多混个脸熟,男生也只有屿川哥哥寝室的她能记住名字,这与初中时大相径庭。   开学前的军训几个同学围在一起聊天,饶是花歌这样大大咧咧的人都闻了出了□□味:我家房子在南站……   ——诶呀,中考没发挥好,要不然就去省实验了……   ——不是,那你怎么能这样啊。   “那样”轻柔的语气,嫌弃斥责意味太过明显。   “井水不犯河水。”花歌当时只想安安静静和屿川哥哥在一起。   有关两个人的故事已经传出了N个版本:因为成绩不好男生甩了女生,因为女生太丑男生甩了女生……还有更荒谬的:花歌有了孩子,孩子不是白屿川的。   花歌痛恨这样的言辞,却也明白越描越黑,可她从未见过消息可以传的如此肆虐,呵呵,不到半天时间,不仅传出N个版本的分手大戏而且大半个学校都知道了:“清华北大苗”和“不闻其名”的女朋友分手了,搭上白屿川的顺风车花歌真真理所应当地火了一把。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她在座位上如坐针毡,劝服不了自己学习,只能在白纸上不停地勾勾画画。   其实自己之前并不是那种单纯到只想人保护的女生,何以如此全心全意的依赖一个人?可能是曾经被照顾的太妥帖,习惯了,她扶额自嘲。   放学后,花歌以蜗牛的速度慢吞吞地回到寝室,寝室向来安静,此时只有高雪晴正在叠衣服,她见花歌脸色不太好,就上前简单问候一下。   花歌心中压不住事,尤其是如今肆虐的言论,更是让她喘不过气来,看见高雪晴前来"问候",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握住她的手把所有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她其实也注意到高雪晴不过是漫不经心地随意应付几句,但她还是要说:“如果我不这么粘人,是不是屿川哥哥……可是我物理真的不会嘛……”她把苦水都倒了出来,原以为自己会舒服一些,可却深深地感受到来自内心的空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7月26日,某年的今天我刚刚接到迟来的录取通知。 此一时彼一时,每一次艰辛交付,都觉得步履维艰。 我想对于我来说所谓的缺憾,一是当时毫无保留相信的人相信的誓言像个笑话一样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在之后的人生中每走一步都变得如履薄冰;还有一种是那个人曾是黑暗中的阳光,温暖的手套,日复一日的梦想。 小说开始发表后,有很多人把我加了回来,我才知道小说的男主人公原型和我一起来到了现在的的长安镇。 其实很想今天去他的学校看看他,上一次也是7月,仓促地来到他的高中门口没有勇气进去,从七月市的大东面跑到大西面。 当年的那些勇气,只是想看看他生活的地方。 相遇总有意义,哪怕只是告别。 知道当年□□的人说我可以再努力试试,我说不了吧。 我可能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作家,在作者有话说这里总是絮絮叨叨说一些旧事,然如果没有这些旧事,就没有这本小说。 原谅我如此念旧,如此不忘。 文稿会都拿回家,再做二次修改,看到有几个读者给我评论,我都已经一一回复,我很意外,何其所幸遇到你和你们。   ☆、梦境   高雪晴坐在一边,稍稍用心的人都知道白屿川和李梓竹两人暧昧不清,不知是花歌太相信白屿川还是……整个班级没有看出来这些猫腻的,恐怕也就花歌一个人了吧。她看花歌眼中的黯然,让人心拧得绞痛,仿佛天崩地裂的昏暗……   花歌絮絮喃喃,直到洗漱的舍友回来才收声,抬头一下子瞥到了雪晴的手机。   和高雪晴其实并没有想象的好,但她还是决定厚着脸皮:“雪晴,你手机能借我一下吗?”   高雪晴还算爽快,把手机递到她的手上:“拿去用吧,熄灯前给我。”   “谢谢。”花歌卑微的投以感激的目光。   去年盛夏,他曾和她路过很多地方:老酒馆,奶茶店,小吃摊,劳动公园……她拿着母亲的手机记录一天又一天的行程:   2013年7月14日天气雨 ,我和屿川哥哥坐在奶茶店,旁边坐着一对情侣,听不清两个人在说什么,只能听到女孩在咕咕的笑着。   2013年7月27日天气晴 ,真是热的厉害,我和屿川哥哥买了抹茶冰淇淋。   ……   又怕母亲发现两人的猫腻,在回家前把照片上传到空间相册里,然后不留痕迹地将手机相册清空。   这些薄如蝉翼的温柔还覆在记忆里,现在却如锋芒扎的人生疼,理了理情绪,花歌麻利地登上扣扣,不自觉地翻来相册,记忆电光火石般席卷。   花歌忽而轻叹:“时间真快。”还不死心,非要去访问白屿川的个人资料,头像,签名,网名都变了,浏览他的空间,说说寥寥一条关于她的都没有,仿佛两人是从不相识的陌路人,她在他的世界了无音讯。她此时站在窗边,看窗外一地碎玉琼花微微浮光,心一寸一寸凉下去。她冥冥中好像已经知道自己和屿川哥哥再无可能,可那些覆水难收的喜欢想想就心酸。   屿川哥哥带了手机,她试图发信息给他,一字一句细心斟酌,其实还能说些什么,不过是曾经说过的话罢了。   每次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就胸口闷痛,四肢酸软,喉咙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扼住,肌肤滚过一阵一阵颤栗。   直到寝室熄灯,花歌把手机还给高雪晴,黑暗中微清宁的光中也没有屿川哥哥头像的跳动,她最后才妥协:“有些事情也许就该到这里了。”她颓然,无端想起很久之前在空间看到一个好友发过的说说,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如此贴切的用在她身上:“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   她的手紧贴着胸口,默默地一遍一遍重复:“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昏昏然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恍惚是与屿川哥哥告别,梦境清晰,她居然能感受到踩在刀尖上锥心的痛楚,梦到婚礼上屿川哥哥抛弃她离开,父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和公婆给到来的宾客道歉,筋疲力尽的忙完,冷冰冰的听到婆婆刻薄地斥责自己是扫把星,梦境又跳跃到她滑倒早产,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在鬼门关走一遭生下一个女孩。白家素来对她很冷淡,就是觉得她不是自家人,甚至怀疑女儿不是白家的,他们对娘俩置之不理,她也不想和他们共同生活。她和孩子相依为命,孩子上幼儿园和小朋友打架,放学路上她一边心疼一边斥责,孩子只是闷闷地说了句:“他们说我是没爸爸的野孩子。”   她瞬间被悲伤击中,眼眶微微发光。小小稚儿,亮闪闪的眼睛,古灵精怪的样子,简直就是自己小时候的翻版,可是当年那个一直陪在身旁的人,去了哪里?她承受着别人异样的目光,努力抚养女儿,女儿长大,远嫁他乡,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后渐渐与自己疏于联系,就好像女儿从来没有来过这世上。还不到六十岁,她已满头白发,静静地躺在潮湿冰冷的床上等待死亡。   大梦初醒,花歌一阵酸楚,枕巾上洇着一片潮湿,   窗外月光照进来,流水般。   她从床上爬起来,去了趟卫生间,走廊灯光有些暗,她努力的睁开眼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原来只是凌晨,慢悠悠地走回寝室,努力压服心底的凄清再次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每年都会做一个结婚的梦。 只会做一个。 有时候看不清对方的人脸,有时候看得见。 人脸也在换。 今天结束了最后一门考试,晚上11点的火车,家人都很想念我,可能要四处走走。 假期时每天更新一章。 我想我写出的修改的东西对得起自己。 也对得起你。   ☆、成绩   日子过得真快,快到花歌不敢相信它的真实。第一次月考成绩下来了,自己竟然杀进了年部前35名,她发誓自己对成绩从来没抱什么希望,高中的生活让她很不适应,上半年的成绩更是惨不忍睹,母亲看到带回家的成绩单言辞激烈,她那时还可以用一句刚上高中不太适应搪塞,现在……至少进步了一些,整个阴暗的天气都放晴了,她一时高兴至极,竟一点也没想起如今两人的关系,还如曾经般跑到白屿川身旁扯住他的袖子:“屿川哥哥,我是不是很厉害?”   白屿川看到成绩其实是有些意外的,花歌明媚的小脸让他恍惚又看到了初三那年的青葱岁月,那些安静清凉的记忆,时间无论如何也抹不去,反而会在某个隐性的时刻缓缓露出原有的形态,显出清晰的纹路。   他淡淡的笑中终于有了温度:“加油。”   花歌近乎欣喜若狂,多日干涸的沙漠终于开出一朵小花,她又开始如之前一般听课做作业除此之外就是坐在座位上目光流连在屿川哥哥身上,屿川哥哥下课的间隙几乎都在给李梓竹讲题,花歌心里便像汽水加了柠檬片咕噜咕噜冒酸泡。   浮尘在照进窗内的阳光中渐渐弥散,空气仿佛有颜色,是书纸般的泛黄,屿川哥哥在给另外一个女生讲题,即使只是讲题,见两人靠的那么近,她也能难受的喘不过气来,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他的侧颜曾经只属于她一个人,可现在,她又能说些什么呢?两个人这样合拍……   花歌如泄了气的皮球,颓废地坐在那里,她就像寄生虫离开了唯一的寄主便无法存活,与生存相比,自尊真的不算什么,这座城市,这个学校,她谁都没有,她只有他一个人,一个可以无条件相信和无底线依赖的人。   不对现在真的是孑然一身了。   上次的风言风语终于渐渐销声匿迹,白天和晚上同样人多眼杂,她没有勇气缠着他,一天当中,只有……只有回寝室的时候,可是怎么才能联系到屿川哥哥呢?   花歌绞尽脑汁地想,毫无头绪。猛的想起——手机,手机,可这又犯了难,上次向高雪晴借手机归还时,已经看到她稍稍不耐烦的脸色,寝室的其他人根本没有可以借手机的熟络,况且德源高中制度明确过不许带手机,一旦发现就是扣德育学分还要没收手机五个月还要贴白榜通批。别的班可以,可实验班,众人虎视眈眈,丢不起这脸。   走投无路,花歌抬头看了眼屿川哥哥,咬咬牙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定:用生活费铤而走险自己买一部手机。   她从来都不知道越是害怕失去的东西越容易失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回家了。 昨天真是太累了,没有更新。 今天更新三章。 希望你会喜欢。   ☆、手机   周末放假时路过手机店铺,她犹豫再三还是不敢进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或者她只是一直不愿承认,她在怕——江寒松的眼睛,花歌上高中后并不是那种引人注目的女孩,学习不好但很听话,作业都能好好完成。饶是前几天生物老师还把她叫成了"花雪。   “唯一能让少数老师记住的身份不过是白屿川的"女朋友。”还记得刚来的期中考试,屿川哥哥没发挥好,考了第七名,自己竟然被叫到办公室,心像小兔子般怦怦跳以为是自己成绩不好,老师要“指教指教”。可一番话下来不过是旁敲侧击——“不要早恋,早恋对两人学习和班级名誉都不好,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强拆也没什么用,只有两样别影响学习别太明显。”   花歌最后走时心虚的抬头对上江寒松眯着的一双眼睛不由地一颤,那双警告意味的眼睛,在上物理课时,在吃饭时,甚至是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都会突然窜出来狠狠地提醒着她不可以不可以。   不知不觉走到商场门前,想起洗衣液和肥皂都要用完了,仰头看了看泛着白光的“百货大楼”四个大字,叹了口气涌入人流中去。   一个人推着购物车,洗衣液和肥皂已经静静地躺在车中,路过零食区时,花歌无端想起故人依在这样空无的话,上学期和屿川哥哥每周周末都会来这里买些零食,走到蔬菜区也要进去看一下,自己总是挽着他的胳膊仰起头笑意盈盈:“以后我一定要做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妻子,屿川哥哥,你看你多幸福。”   白屿川一般都会翻一个白眼,打击她盲目膨胀的自信心:“你好像目前为止只会煮面条吧。”   现在想来恍然觉得这是上高中以来两人最平凡却又最美好的时光。   从商场出来,眼睛微微湿润,天色有些昏暗,抽条的树枝在风中使劲晃动,她捂住嘴巴咽了咽唾沫,望了望四周确定并无学校相识的老师和同学,便一鼓作气鬼鬼祟祟地蹿进一家门面凑合的手机店。   老板是一个有啤酒肚的中年男子,额头极宽,耳垂很厚,听镇里的老人说这样的人一般都比较有福气,花歌忍不住多看几眼。   老板见花歌学生打扮,大概估计生意要成了,立刻笑意盈盈:“姑娘要买手机那。”   花歌低头低低的说了句嗯,总觉得这是不光彩的事,便不再多说话,任由老板在那里口若悬河的介绍。   店中又进来了两个青年,都是来找老板贴膜,老板知会花歌一声到另一边给手机贴膜。他忙活完立刻去招呼花歌,还说了两句抱歉,耽误了她的时间,毕竟花歌这个才是大生意。   花歌很感动,蔓延出来竟是种种负罪感,她低腰左手指了指柜台内的一部白色触屏手机,标价上写着300块。   “老板,这个手机能拿出来看看吗?”   老板忙不迭滑开柜门,拿出手机时顺便按下左侧的开机按钮:“姑娘真有眼光,这个手机像素高,□□都已经下好了,你看看还有这个手势体感。”边说边示范一下,手在屏幕上轻轻画出一个"o",□□应用就开启了。   花歌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手机,动了心,然而她还是有些犹豫,毕竟300元于她不是一个小数目,半个月的生活费啊……   老板一直在滔滔不绝,其实早就瞥到了花歌举棋不定的表情,此时觉得时机到了立刻打出优惠条件:“姑娘,你要是买这个手机,我可以送你一个8G的内存卡,像这样的山寨手机根本没办法同时运行多个软件,这一个8G的内存卡还30呢,不信你出门问问,我在这做生意这么多年,叔也不能骗你……”   老板说的话她一点没听进去,看着柜台前琳琅满目的手机,她眼中洇出一层雾气,这样有些冷的四月,她外面套着宽大的蓝白校服,里面穿了一件毛织衬衫,不知道自己又在想什么,用力咬了咬嘴唇,努力把自己拉回现实,最后重重的点了点头,低声说:“老板,就它吧。”   老板听到花歌买下手机很欢喜,忙不迭地把充电器耳机说明书装进包装盒中,花歌恍惚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出门后,花歌拐到一个偏僻的巷口,把包装盒扔了,只留下说明书充电器和耳机。她必须时时保持警惕,警惕那些不想发生的意外,谁也不能保证哪一天不会东窗事发。   刚刚走到学校旁边已经荒废的麻辣拌店门口,她突然想起手机要办手机卡啊~又是50元,可是手机已经买了,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看了看时间5点10分,5点50老师点名,急忙拔腿跑回山下,草草的选了个手机号便又跑回山上,当她气喘吁吁的跑到班级门口时已经5点45了,没吃饭,她可算松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复杂的心情走进教室。 作者有话要说:  分班之后渐渐一个人生活。 如今每次去逛超市时总也愿一个人去,然后像那时一样有感触。 对于现在的年龄来说时间赋予生命的不仅仅年轻鲜丽的外面,更多的是每到一座城市每次有了一个新朋友圈的感触。 我大约是略懂了一些。   ☆、招生   自从分班的事正式通知下来,实验班整体开始努力学习,当然总有几个像"花歌"这般不思进取。   崔子轩一直陷在感情漩涡中无法抽离,喜欢上班级一名荷叶头女孩,天天围在女孩身边。女孩最开始还强烈抗拒,崔子轩也不放弃,英语小组倒数第一要变演节目,他们组倒数已经习以为常,每次也都是他上台唱女孩喜欢的歌,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女孩的心中也有微微悸动。正处分班关键时期,每个人的压力都蛮大的,这时有一个人知冷暖,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两人目前扯据拉锯的相处,崔子轩整个人神采奕奕,像一个已经握住爱情的少年;卢樱特别喜欢看漫画,每个月都要买一摞子漫画,在书本和漫画中挣扎还真是一件痛苦的事;还有自己的同桌陈攸,她简直就是班级的活宝,同学相处游刃有余,和老师也能打成一片,成绩从开学伊始就稳坐倒数第一的宝座,她也不在乎。   其实花歌从未想过,兵荒马乱的高一才刚刚开始,命运正化身黑色龙卷风呈涡旋状向她和她的十七岁扑来。   翻书声仍然沙沙地响。   江寒松走进教室,翻来手中的笔记本,有几个同学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他清了清嗓子:“都把笔停一下,说点刚才开会的事。”   唰唰的声音小了些,不过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在讲台上扫视底下的座位微微皱眉,但并未就此多说什么。   “这周德源高中进入招生季,陆续会有一些中学的老师家长来学校参观,我们班要有一些班级文化展示出来,还有今天晚前大扫除,里外都要彻彻底底收拾一下,最近走廊不许发大声喧哗,路上不许吃小食品,教务处查到扣德育学分……”   不过是做做样子。   嗤之以鼻。   “还有今天晚前寝室长到教务处开会。”江寒松话毕,学生默不作声又低下头,安静地翻书声。他突然觉得胸腔要喷出火来。   最后还是收敛了情绪,他手随意地插进衣兜里走到窗边。   大把大把的阳光。   万物初生的四月。   身后的这批学生成绩优异却总让人觉得冷冰冰的,一门心思都放在学习上,除此之外就只对自己的事情热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都不愿谦逊融合,自己也曾找过班中的几个同学谈话。可是并没什么作用。   上一拨学生虽然是平行班的,但是那种亲近的感觉……   自己也才29岁,和这帮16、17岁的孩子应该有共同话题,江寒松不得不反省自己,眼睛余光瞥到一直在偷吃锅巴的土拨鼠——陈攸。   这个班也就她一天没心没肺的,江寒松想到这儿都要忍不住笑,除了学习外都热衷的学生,身上总有使不完的活力。他没有揭穿她。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好多悲剧都是在犹豫不决时发生的。 花歌之于屿川,其实不过是满足男子的虚荣心罢了,纠缠着两人的到底是什么,花歌不过是想留住念念不忘的初恋,白屿川呢,他想要的是什么。 你还不承认吗?白屿川,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不过是败絮其中。 花歌都要赔上一条命了,屿川哥哥,你怎么还不救救我? 我大约终于略懂了一些当年的事。   ☆、悲哀   中午吃完饭去卖店买些学习用品,果然看到教务处的老师在那条回教学楼的路上巡查,她紧绷着脸手中拿着一个记名的本子,就像是来讨房租的包租婆。   花歌突然被这个场景刺痛,无关老师和学生之间,就是觉得人为生计要委曲求全真是可悲,明明是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最后应聘到德源高中的教务处,拿着微薄的工资,天天和调皮捣蛋的学生斗智斗勇,围着每周一收的人民币……完全和老师不搭边的职责。   路边淡黄色小花像点点烁星般隐匿其间,她一直心不在焉,回到教室没有注意到座位下的香蕉皮踩个正着,那一瞬间,她已经闭上眼睛等待摔倒的到来。   没有想象中的声音和疼痛,自己已经被人扶起身子,她蓦然抬眼,正对阳光,来不及遮挡一下,见眼前放大的脸以为自己错认。   越来越多的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她脸红扑扑地还有些窘迫,觉得心跳停了两秒:“屿川哥哥。”   “这么不小心。”白屿川淡淡开口眼眸深邃而平静。   花歌揉了揉眼睛,她有些错愕,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像她已经好久没有叫她屿川哥哥,好像两个人好久没有这样"亲昵",再回过神来,白屿川已经被门口的学生叫走,她心中沁出丝丝甜蜜,低头回到座位是微不可见的窃喜和娇羞,努力平复小鹿乱撞地心情,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道毫无善意的目光从白屿川座位方向射过来。   晚自习时老师又硬着头皮提到班级文化的事,底下还是一层不变的安静的翻书声。江寒松最后提到可以培育一些植株……   花歌坐在座位上虽然手上不停地挥动,但听到植物竟幻听出植物萌芽破苞的微小声音。   大把大把的绿色,绿油油逶迤向无限的远方。   江寒松提到选一位负责人负责买种子等事务,底下原本还有轻微讨论此时彻底噤了声,江寒松也已经习惯了班级的态度或者是默许,他痛恨这样的态度却又不可逆转最后变成了一贯的纵容。   “明天选出一位负责人。”他愤怒的不可喘息,只能站起来大步大步地朝外走去。   晚上回寝室对于花歌来说依旧是冷清清的,其他的几个人在讨论周末去哪里玩,很明显花歌插不进话。   “这周我们去逛街吧。”   “去万达看看?”   “上次看那个匡威鞋我挺喜欢的。”   几个人讨论的正欢,莫敬伊洗漱回来,寝室人都心知肚明,敬伊父亲患重病一定不能和她们一起去。   花歌躺在床上,仿佛跌入深海。   “花歌,你周末和我们一起逛街吧。”周荻平常说话。   没有屿川哥哥时,两人就已经看对方不顺眼,平时也不会说话,现在突然说起话来,着实让人怀疑。   说“学习”,呵呵,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和她们去逛街,衣服鞋子太贵自己难以承受,倒是可以不买,只是这吃饭,几个人坐下来大吃一顿,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她脱口而出:“我去市场看看有没有小植物。”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多说什么。   第二天早晨江寒松又问了一句,谁负责植物基地的事?底下还是一片安静。   周荻突然站起来,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后座的花歌,花歌有种不祥的预感。   “老师,花歌昨天还说周末要去市场看看小植物呢。”   花歌身体僵直了一秒,自己喜欢植物,又不是喜欢负责植物基地,她刚想要开口拒绝,江寒松见无人负责便先她一步敲定了人选:“花歌,这件事就交给你吧,大家上自习。”连贯的一句话,花歌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已经安排好的。   算了,算了,这也没什么。   晚上见寝室的同学都去洗漱,花歌从鞋盒子中拿出手机然后揣进校服衣兜里小跑到卫生间,"哐"的关门声,她的心安定下来。这是买完手机后第一次把 它拿出来,其实现在几乎所有实验班同学都带了手机,甚至不避讳宿舍对面屋中住着的"刘老太太",有时堂而皇之的走在她面前打电话,追剧。   高强度的学习之后是放纵随意,手机是明明矛盾却固执的存在。   可不管怎样,花歌因这手机惴惴不安,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有时上课时突然想起身旁有一个"隐匿□□",身体就会立刻绷紧,然后用几分钟的时间去平复心情。   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她快速地摁号码,咦?怎么密码错误?明明是自己的qq号码加上屿川哥哥的生日,连摁了几次密码,都不对。   原来是qq号码摁错了?9 9 2 7 6 1 7 9 8,她一个一个摁了一遍,终于登上了□□,第一件事就是改变登录状态——隐身,然后点开和屿川哥哥的对话框:   在。   如往常一样,迟迟没有回复。   其实白屿川有看到花歌的短信,他有些烦闷,他很清楚花歌在做什么,其实最近上课他也总是出神,他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喜欢的人是谁?李梓竹的心思他岂会不知,可花歌……乱乱乱乱乱乱乱乱乱。   花歌点开浏览器,搜了搜小说,读到一本《十里红妆》特别喜欢,屿川哥哥的头像已经变成了灰色,她全然知晓他已经看到自己的消息但是没有回复,心中泛起一丝苦涩,不过好像并没有上一次用高雪晴手机发信息没收到回复时的锥心,等待似乎已经成为习惯的姿态。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站在卫生间里继续读《十里红妆》,狭窄逼仄的空间中,她津津有味的读着,看了看上角的时间,已经一点多了,竟然连水房逐渐减小的流水声都没察觉,她最后关闭浏览器,又返回□□页面,确定没有信息未读才缓缓摁下手机左边的关机键。   卫生间出来有一大块镜子,她抬头看了看杵在镜子前的自己。   年轻的灵魂就像被台风裹挟的枯叶,永远都不能解脱。 作者有话要说:  岁月终于开始不再恩赐孤独这种东西。 有太多人围着我,宠着我照顾着我。 对于一些事情还是很幼稚,不是不懂,知道是掩耳盗铃。 有些事情通透得很,一个人生活也能很好的照顾自己。 在该遇见一个人的时候没有遇见他,所以努力的活下来后,似乎就不再需要有属于那个人的存在了。   ☆、再次   第二天早晨花歌果然起晚了,偏偏自己今天又是值日生,马上6点50就要封寝,她才把被子叠成"豆腐块",想要让舍友帮忙值日,看到她们已经背起书包,这一想法便又放下,急忙拿起拖布快点跑到水房,草草地涮了几下,来不及把水挤掉,只能在走廊里飞驰时有意地抡起拖布,到寝室时只能是草草地划上几笔,便背起书包匆匆跑了出去。   还好,“刘老太太”刚要锁门,她冲了过去,老太太想刁难她,白了花歌一眼:“怎么又起晚了?”   这个“又”字咬得极重,花歌明明之前没有迟到,不过明白和她争辩不过是对牛弹琴,只好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溜须马屁的笑容,上前挽住她的手臂:“老师~昨天复习课本12点多才回寝室~”   这招对“刘老太太”极其受用,她象征性的点点头也没在说记名扣分反而一扫之前的轻蔑:“以后早点睡,你出去吧。”   花歌听到她说的话受宠若惊,眼睛肿胀得厉害,犹豫再三,她到卖店买了罐红牛,上课时还算精神就是眼睛很疼,整个人脑子昏昏的,总是不自觉地胡思乱想。   中午时候班主任叫她出去问一下植物基地的事。她很窘迫,这件事根本还没想过,只能低着头十指尴尬地交握着含糊地说自己想想。   下午的体育课,花歌没有去,坐在老师的电脑前,开始查一些适合栽种的植物,眼睛一直盯着电脑,整个脑袋都在炸裂的边缘,只能是暗自后悔昨天熬夜。   一切整理完后,她找到江寒松提了提自己的想法:“选用培养基,培育一些满天星,大烟花一些不易存活的花种,等到长出幼苗后移植到花盆中,剩下的种一些城市绿化用的小草坪……”   江寒松听后很满意,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怎么注意到花歌这个学生,这次倒是让他眼前一亮,交代了其他的事后,花歌转身要出去,江寒松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她:“最近生物老师不是说要培育一些小麦吗?和课代表一起去问问她。”   花歌脑子一片空白,狐疑的转身。   “老师怎么什么事都知道?”   “好像生物老师只是上课提了一嘴,大家都没在意。”   好像听到过生物课上头顶响起过转动监控的视频。   她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突然腾起的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今天周四食堂一定是咖喱饭,花歌闷闷不乐,她从来都不吃咖喱,还好自己免了饭钱,15块钱没有打水漂。   回到教室时,花歌没想到这时教室还有人。南辰的侧脸在夕阳下明明灭灭,有了屿川哥哥后,两人一直是普通再普通的欢喜,他性格内敛,自初三那次“好心”的补课后几乎就没怎么说过话。   现在——   花歌想起江寒松嘱咐的话,首先打破沉默:“南辰——”   南辰显然没有想到花歌会和他说话,一直以为能做的不过是默默站在她身后,他抬头,目光对上的一瞬,她的眼睛清澈如环绕小镇蜿蜒明灭的河溪探询:“我们明天下课去找生物老师问一下种植小麦的事吧?”   “好。”南辰停下手中的笔嘴角微微卷了卷点头答应。   ☆、花语   花歌抿抿唇,回到座位上并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两人找到生物老师,生物老师耳朵上挂着耳机正在唰唰地批小卷,花歌站在面前显然是想等老师都批完卷纸再上前和她说话,老师也是一直没有停下,快速的翻到下一页然后继续旁若无人地批卷纸。   花歌轻皱眉头,有些悲哀,下意识地转身看向身后的南辰。   南辰会意,把她拉到后面,左手触及到花歌校服袖口时,竟然也会有一时悸动——他从未想过会再和她距离如此之近,自上次她给他补习功课后,那是他能想到的两人最温暖的时光   。   “老师。”他俯下身子,手已经移到   她正在批的小卷上。   生物老师曹晓音看到是自己课代表来了,打开手机摁下播放暂停键拔下耳机:“南辰怎么来了?”又注意到后面的花歌,显然没有对课代表一般熟络:“你们有什么事?”   南辰笑着眯起清水眼:“当然是想和老师讨点小麦种子。”   花歌侧头看身旁的男孩,记忆里他好像从不多话,纵使是相依为命的奶奶,也没见过他如今的轻松惬意。   曹晓音听到旋即蹲下来从办公桌最下边的抽屉中拿出一个黑色小袋,小袋在她手中如钟摆左右晃动,她眼睛里有了光:“一定要好好培养。”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走廊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唠闲嗑,两人就安安静静地走着,未免走着尴尬,南辰侧首看她眉毛浅浅地拧着:“学校旁边公园山上的土最好,把土润湿小麦种子直接撒上表面,然后覆上一层薄土……”   花歌也把培养植物的想法告诉他,南辰想了想说了一句:“满天星不太适合我们这个地区。”   花歌不死心:“那要是一直有培养基和有机肥料呢?”她本是无意搜索花草的图片,眼睛一下子就被蓬蓬松松的白色满天星吸引——纯白无暇的小花松松散散在一起宛如空中的点点繁星,似雾般朦胧,温柔动人。   南辰清楚满天星发芽开花的概率微乎其微,不过话到嘴边说的却是:“应该可以。”   花歌抬头看到南辰坚定的眼神,稍稍放下心来,和他走着,大脑竟进入了冥想——那洁白无瑕的小花让她想起6岁上幼儿园时穿过的蓬蓬纱的裙子;然后又想到了纯洁美丽的婚纱,余光告诉她已经要到班级门口,她拉回思绪,眼眸却还似夜空,静谧美丽。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的日子懒懒的,原谅我吧。 想让南辰和花歌的部分绵长些 这样就会晚些遇见。 遇见未来。   ☆、夜晚   下自习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月光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倒影在明净的石板路上,她被自己一个人背着书包的明净刺痛就像漂泊无依的浮萍。握着双肩背包的背带的手加重了力道,凄凉在心底滋生盘旋。   回寝室后,花歌去上夜自习,为了研究这些花草着实费了不少心思,自习课就一直在整理数据:要买多少种子,多少培养基,多少钱买合适……她不焦不恼,发现自己一个人好久没有如此安宁过。   把今天耽误的功课忙完,自习室的时钟滴滴答答已经12点半,周围的同学都已经回去休息,花歌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看着手中没忙完的物理练习册,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艰难地把物理练习册收进书包里,5然后背起书包关掉自习室的灯,向走廊尽头走去。   轻轻地打开了门,整个寝室里只剩下轻柔而悠长的呼吸声,花歌把书包挂在床头,被子微微掀开一角然后钻进被窝里。小心翼翼地拉开枕头的拉链,在软绵绵的棉花丛中躺着她小心保护的手机,她的头埋进被子里,后背贴着墙,开始开机,登录,刷动态……,并没有发现屿川哥哥的说说,犹豫着最后又一次点开和屿川哥哥的对话框:屿川哥哥,我想和你在一起,就像往常一样。   她还是傻傻地等着他的回复,又继续读上一次搜索到的《十里红妆》,故事越来越引人入胜,她竟一时停不下来一点都不觉得困,章节精读略读总算读完时已经4点多了,脑子昏昏胀胀的,她去了一趟卫生间,刚刚蹲下就想起自己的手机……心头一震,好像刚刚掀开被子下床时露在外面,她急忙站了起来,快步跑回寝室,果然……站在寝室门外,花歌看到自己的床位上泛着清宁的微光,踮脚让脚步轻些,以免惊扰其他人醒来。   看到手机就遭殃了,花歌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把手机扣过去的那一瞬间,终于开始减缓跳动速度。   东边天色已经露出鱼肚白,她眼皮一直在打架却强迫着自己不能睡,这一睡,没有人叫醒她,很有可能被查寝的教务处老师堵进宿舍里,上次晚起时还是睡前默念了几遍:“一定要6点起来,一定要起来……”结果还是六点半起来,还有2个小时,花歌想想还是继续看手机吧,于是又继续埋进被子里,可被子里总归闷热 ,要时不时露出脑袋呼吸一下空气,两边的头发被热汗濡得潮湿,黏黏地贴在脸颊上十分难受。   手机自动关机前显示是5:05,她想清醒,索性拿起洗漱用品洗漱,然后又洗了洗头发,揉头发时,不自觉地想起屿川哥哥,他曾经常揉她的头发,那样轻柔的动作,仿佛给予了所有的疼爱。他说出再绝情的话也是她喜欢的人,双眼又涌出薄薄一层水汽,空旷的水房,哗啦啦的流水声夹杂着小声的啜泣随着一声波涛般的倒水声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要说:  写作是治疗,做了一个又一个补丁,把它贴在心的缝隙上。 对于离别,其实我一直想不抱怨又不解释的,可是别人总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突然就会退出他们的生命呢? 我甘愿与世隔绝,为了走到灵魂尽头,不断给自己制造幻觉以维持温暖。如果这是一个理由。 因我太过通透,就像一张白纸,所以有很多视线被吸引,而我如今亦开始因此恃宠而骄,除了我在乎的人,其他的都是随意弃置。 大约我们和陪自己一程的过客互相道别后会记得彼此仁至义尽的用心。   ☆、熬夜   最后还是决定上自习室待一会儿,拿出物理练习册,仅仅是打开第一页,在一阵一阵疼痛冲击中将要炸裂的头便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好像入睡。   恍惚间听到水房哗哗不止的流水,走廊迎面打招呼,以为自己又要迟到了,急忙起来,抬头看了看钟表,原来是6:15,还好还好,回到寝室,舍友正在叠被子,看到花歌脸色苍白,头发乱糟糟,几绺贴在脸上,高雪晴问了一句:“花歌,你怎么从外面回来?”   花歌整个人仿佛还在神游,木讷地叠自己的被子,并没有注意到高雪晴在和自己说话,高雪晴见花歌并未搭理自己,撇撇嘴,满脸黑线。   收拾好从宿舍慢吞吞地走出来,一道来自东方的强光灼伤了花歌的眼眸,她条件反射似的用左手遮挡,正准备去买一罐红牛,严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那个同学——”   花歌沿着声源处扭头望去。   “把头发挽起来。”   花歌这才意识到,自己出来时候头发没干便松散下来忘了德源高中的规矩,从校服裤兜中拿出一个黑色皮套,随意扎了起来。   上早自习还好靠近窗子,有清凉的风送来,花歌还算清醒,可这大太阳完全□□的第二节课,即使是最爱的语文课,她的大脑也告诉她要乖乖举白旗投降。被老师叫起来时,她仍然昏昏胀胀,只会“恩”“啊”,还好同桌陈攸这节英语课有听,一直给她打电话“付诸于行动,付诸行动……”语文老师随和,并没有为难花歌,示意她坐下。   花歌可算松了一口气,清醒不过三分钟又沉沉睡去。   第二节课有跑操,学校每年都会向衡水高中学习,最有气势的当属团队跑,而到了德源高中,团队跑完全成为一种模式化的桎梏:要求每个人与每个人间隔很小,跑得慢,看整齐度,似乎完全违背了团队跑的初衷。因为最近是招生季,有不少老师和家长来参观学校,人一多,学校就要求高一的学生来操场集合跑上两圈,又不是800米那么简单,学校说要保护塑胶跑道,所以要绕跑道的外围跑。   花歌浑浑噩噩地跑完,就觉得浑身无力,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真是不能熬夜的人,这么大的响动,最后只是同桌陈攸和……南辰询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会不会中暑了?”   花歌并未多言,倒是南辰看她双眼密布的红血丝以及苍白的脸色,淡淡地问了一句:“是不是熬夜了?”   花歌猛得抬头,本能抗拒的目光,更加印证了南辰的想法,她打断南辰探询的目光,转身和陈攸说:“陪我去趟卫生间吧。”   南辰脸色复杂,回到自己的座位,看着两个女生的背影,心事重重。   陈攸在外面等她,花歌从卫生间出来,使劲用凉水扑脸,自己真是越来越颓废,也不过片刻,突然镇静下来。   “最近白屿川和李梓竹走得好近。”   “诶呀诶呀,学爸和学妈在一起了。”   “这真是第一轮番坐庄都是他俩的。”   几个女生在卫生间里,后面一些细细碎碎的话花歌没有听到,她平静地从卫生间出来,挽着陈攸的胳膊,如果她听到了,一定会更绝望。   “那花歌怎么办?”李静依不自然地问了一句。   短暂的沉默后,就听到讥讽声传来:“她能怎么办,凉拌呗。”   原来所有的一团和气只是表面。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平淡生活的记录者。 没有故意针对,至少是对白屿川们,南辰们,陈臻们。 至于其他人,只是实话实说。 更新小说不定时,在家的日子很松散。 我会尽量统一一个时间。   ☆、崩裂   班主任开始讲加速度角速度传送带问题,一堆乱七八糟,乱乱乱,她听着脑袋都要炸裂。   刚刚在卫生间听到的一幕幕,几个女生没出息的八卦,绝不是空穴来风。   花歌知道自己有无限倦意,亦知可能永远无出头之日。   中午放学时,班级只有她与白屿川两人,屿川哥哥不吃芹菜她是记得的。   她一步并作几步来到白屿川面前,白屿川有些诧异,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和干裂的嘴唇。   她在站在他面前的上一秒还想着只是平静地问问,如果他真的有了喜欢的人,她应该……应该也会祝福的,可是事实却是她抵不住哭腔:“屿川哥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李梓竹?”   花歌的眼泪在阳光下如同凝结千年的琥珀一滴一滴落进人的心里,让人喘不过气来。   白屿川沉默不语。   花歌内心早已万念俱灭,但仍扯着他的衣袖,眼泪更急簌簌地落下来:“是不是啊——”   是不是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白屿川受不了她尖锐的质问,自己都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他看着花歌,冷冷地扯回了手,只给她说一句:“我们不合适。”   花歌呆呆地看着他,她以为一次一次一遍一遍地追问,他终究会给她说出想要的答案,哪怕给她一丝丝希望取暖;她一直以为他揉着她松散的头发一字一句认认真真说过的:“花歌,我我会一辈子喜欢你,用余生去照顾你。”都是真的。   而现在。   窗外天气晴好,出去晒晒太阳真是个不错的选择,然花歌趔趄地走回座位,肩膀瑟瑟发抖,整个人慢慢沉入冰冷的水底,世界遥远而混沌。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眼泪就像开闸的洪水,陈攸吃完饭早早回来,走廊中就听到女孩的嚎啕大哭,她加快步子,教室里只有花歌一个人,赶紧过去:“你怎么了?”   花歌目光涣散,陈攸也大概猜出个十之八九,识趣地没有再问,只能不停地安慰:“没什么的,一个男生而已,会遇到更好的。”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她只是喃喃地滑下眼泪,陈攸递给她纸巾,花歌接在手中,直接敷到自己的脸上,眼泪黏连,直接赖在上面,陈攸一直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她趴在桌子上,眼睫微微扇动,直至沉睡过去。   直到阖眼的那一刻,花歌想若是能睡上一辈子也挺好。   五六节是上自习,江寒松是教导主任,午睡前来到班级说了一句开会就一直没有回来,周围还是一如既往的翻书声,她这一次全然不知,只是一直睡着。   陈攸在下课间隙轻轻地推了她几下,花歌依然没有什么动作,陈攸也不强求想想还是课间休息的宝贵时间,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嗯哼,还是吃零食最好,陈攸从小就喜欢吃小食品,尤其喜欢苏君修带来的零食刚刚从书包中翻出一袋薯片,转身就看到“万年冰块脸”南辰立在自己的座位旁。   他的目光专注地流连在花歌有些粉红的小脸上,像雕塑一样静默了几秒,忽然起身目光转向陈攸:“上课帮她打下掩护。”   陈攸惊讶,手上拿薯片的动作没停止眼睛却看着南辰,连连点头:“好好好。”   南辰算是她见过的最奇怪的人了,他安静得可怕,在座位上似乎能一坐一天,她虽然宣称“撩遍全班”却对这个“万年冰块脸”没辙。   她转身看正在熟睡的花歌小小的脑袋就枕在宽大的校服袖子上,哭得那样激烈,眼皮红肿得厉害,全然不知刚刚有一个男孩的温柔注视揉进了万千辰光。 作者有话要说:  说到底还是因为最惨痛的时候没有人在身旁。 如今变得越来越通透美好人蜂拥而至。 我不习惯亦不喜欢。 突然想起“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我不信,没陪我走过山一程水一程,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也许更相信“患难与共”之后的细水长流吧。   ☆、花事   花歌起身揉眼睛时已经是第六节的眼保健操,还有些困,不过隐约听到了走廊飘过的“哒哒”高跟鞋声,立刻清醒过来,教务处老师不常到四楼巡查的,赶紧胡乱摆出一个护眼姿势。   外面的阳光已经减弱,风中终于有了些凉意,只是花歌的眼角和脸颊很温热觉得紧绷得难受。   她已经止住了哭,似乎已经开始习惯这阵阵疼痛。   眼保健操做完,她还是半躺着,头朝向窗外,背影任满目的光辉流淌在身上,孤凄冰冷。   陈攸拍了拍她的肩膀:“下节体育课,我们一起出去吧。”   花歌懒懒地抬眸,牵起了嘴角:“帮我请下假吧,我不去了。”   陈攸旁边的同学面面相觑,拉着陈攸催促她要上课了,陈攸说了句好,便没说什么。   教室中的人声渐渐小了,花歌积攒出足够的勇气从桌子上爬起来,左边肩膀还有些酸麻,她动了动,还是嘶嘶地疼,只能用右手小幅度地揉。   南辰站在后门,竟不知站了太长时间,回过神来便向花歌的座位走过去。   他坐在她前面的座位,花歌一点反应都没有,南辰看到她垂落下来的碎发,他其实很想伸手帮他拢开,然而手却一直中规中矩地放在双腿上,迟迟没有动作,她语速很快:“这周我们去花鸟鱼虫市场看看吧,种些简单的花草衬托一下。”   花歌微微一怔,自己怎么转眼都要把这件事给忘了,左肩膀轻轻动弹一下又是酥麻得不可抑制。   南辰看到花歌与中午的“胜状”相比,已经平静了好多,手不自觉地伸向她的左肩膀。   南辰是除屿川哥哥之外和她有过如此接触的男生,她怔怔地反应过来时,他还在轻柔的揉她的肩膀,她不说话,只是不由自主地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安然温和。   南辰知她在看自己,觉得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血液似乎都涌上了脑袋,耳朵烧红起来。   “周末下午两点行吗?”他不得不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嗯。”花歌收回目光,低声答应。   南辰把手拿来,花歌伸了伸胳膊,还真的没那么难受,他已经起身,花歌抬头冲南辰的背影,声音软软绵绵还有浓重的鼻音:“南辰,谢谢。”   南辰的身子定在那里,有些话想和她说却未必要说出来:   樱树上有灼灼粉白,树下亦铺了一地落花,花事易变,人心亦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起高二那年分完班后,新班级开始重新竞选班干部,我当时还用了东坡先生的诗: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当时的我真的不过是比别人多读了几本小说,或者说看到小说能触动心中柔软的一部分,然后就会记住它们。 他们鼓励我夸奖我,这是我在从前的班级在老师父母中从来没有得到的,那时候就觉得荣幸之至,我要学会爱护这个班级,维护这个班级,为班级争光。 现在想想高二那年,17岁,自己还属于半幼稚的阶段。 如今当时的人人事事早已不值得在记忆里存留,因为每次回想起便是一部惊悚电影。 但记录下来又是我的愿望。 后来还是选择实现自己的愿望。   ☆、楼梯   可转身,想要说的都变成了结结巴巴简单的一句:“你可以……出去溜圈。”   花歌想了一下:“嗯。”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随后看着南辰的眼睛,淡淡地扯起嘴角:“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我不想一个人出去。”   最后。   两人缓缓走出教室花歌一直低着头看着脚下经行的瓷砖,想着漫无边际的事,她红肿的眼眸看着地面,他清朗的眸光绵长地看着她。   下楼梯时,花歌一溜神一下子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南辰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只差了一点点,来不及。   花歌就在他的眼前滚了下去。   他急忙跑下去欲扶起角落里跌躺的花歌,她脑袋有点摔蒙了,眼泪也跟着摔了出来。   “床头屋漏偏逢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透过泪水看到的一切,模模糊糊中的人影,她轻轻地抬一抬手,他会意,把手伸过去,指尖向他的掌心里蜷进。   借着他手掌的力量拼命站起来,她不争气地又哭了出来,头发因为这翻滚变得如同鸡窝般凌乱,脸色更加苍白。   南辰扶起她就往教室走,还不忘询问:“有没有伤到脚?是不是很疼?我给你揉一揉?”   花歌诧异,虽然现在自己的状态真的很差劲,眉毛皱得能夹掉苍蝇腿,但她又忍不住想笑,除了奶奶生病她从来没见过他如此语无伦次的样子,恍兮惚兮又想起初三那年的时光。   她摆首努力笑出来:“还好,我没事。”   南辰懊恼,为什么当时提出要出去走走?他扶着花歌一瘸一拐的回教室,一坐下,南辰便要俯身挽起她的裤脚细看一下脚踝处,花歌连连闪避,不想把红肿处呈现出来。   南辰执意去请假买药膏,她不肯,直到他沉下脸色皱着眉毛说了一句:“怕亏欠我?”   花歌一怔,看着这个已经远去的背影,目光追寻他的轨迹,原来他什么都明白。   南辰敲门后进了办公室,江寒松在写教案,抬头看到南辰很好奇:“有什么事吗?”   南辰语气淡淡:“老师,我想请假去买药。”   “你怎么了?”江寒松自然而然地以为他哪里不舒服。   “花歌刚刚从楼梯摔了下去。”   江寒松深深地看了一眼南辰,想要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什么“微表情”。   可是,没有。   他转身从抽屉中拿出一张请假单:“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小时左右。”   江寒松写完假条,嘱咐了一句过马路注意安全。   南辰什么都没说,便跑了出去。   江寒松若有所思。   山脚的炸鸡店生意红火,经营这家店的店主女儿今天过生日,店主妻子已经解开围裙准备去旁边的蛋糕店取早就订好的蛋糕。   南辰在这家店前停了下来,花歌最爱吃炸鸡,好几次周末看到她在店前放慢了步子,最后头也不回地踏上回学校的路,想起她那“我不馋我不馋”的表情,南辰淡淡一笑,暖得叫人心底生出温柔来。   “老板,给我拿5块钱的鸡叉,少放辣,多放糖醋。”   “好嘞。”老板热情地招呼。   “老板,我去办点事,一会回来取。”南辰作势从口袋中拿出5块钱。   “回来再给,不急。”老板笑呵呵地低头切干豆腐。   南辰也没再说什么,向药店走去。   “奇怪,药店关门了?”他狐疑,也没多心,三院就在旁边,去医院也一样。   他永远也想不明白命运已经开始编织每一个人的故事,宿命正一步一步地逼着他朝末路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她并不是喜欢你,只是喜欢被你喜欢。偶尔搭理一下,不过是怕你不喜欢她,没办法成全她的骄傲和虚荣。】 今天看到了一个和这句话大同小异的说说,我其实觉得说的还蛮像我的。 只是想和一帮哥们一疯打乱闹,你必须要承认,男生就是比女生好相处。 很想成为一个男生。   ☆、药酒   付完款拿着单字在药局前排队,突然左手不受控制的抽搐,抖得厉害,南辰右手使劲攥紧左手,还是不行。   整个视界中:经行的20多岁年轻的护士;隔着窗子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不可控制的左手……全部被强大的白光掀起,世界天旋地转面目全非。   他倒下的那一瞬间,仿若看到有簌簌飞雪降落。   日影缓缓西去,空中已经出现半轮淡月迹子。   江寒松今天有家庭聚会,4:30下班就走了,没有想起来有人和他请假还没回来的事。   花歌脚胀胀的嘶嘶的疼痛,时间满怀恶意的从头上缓缓流过,她就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每一秒都觉得如此漫长。   南辰怎么还没回来?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东边天色缓缓沉下,显出海水般的深蓝,上晚自习时,替班老师进入教室,在讲台上扫视了一圈,指着南辰的位置:“这个座位怎么空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空着的座位上,班长汪哲站了起来:“谁知道南辰去哪了?”   走廊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花歌没朝门外看,直觉告诉她应该是他回来了。   “当当当。”南辰站在门外。   “老师,我去买药了。”他脸无血色,气喘吁吁。   值班老师瞥到南辰手中拎着的药和鸡叉,没有多说什么。   下自习后,花歌慢吞吞地收拾东西,腿脚不便尽量避免人流,她给自己一个理所当然的理由,便愈发的慵懒起来。   脚也没那么疼,便忘了南辰买来药酒的事。   南辰向她的座位走来,晃着手中的药酒。   花歌这才会意,伸手想要接过药酒,他没有给她的动作,而是把她受伤的左脚抬起放在椅子上,动作轻柔挽起她的裤脚。   花歌不知所措,脸不自然地潮红,双手交叠在胸前打圈圈,欲言又止。   “回寝室一个人擦药酒会很费劲。”   他又继续说:“同学都走了,你不用想太多。”   她怔怔抬头,和南辰的目光不期而遇。   他的眼睛尤其深邃,像一片一望无垠的深海。 作者有话要说:  因屿川哥哥有这本小说。 而南辰是兵荒马乱的岁月最美丽的意外。 上午看航拍中国,我想去小兴安岭看梅花鹿和大树,去扎龙看丹顶鹤,去漠河看北极光。 一个人拥抱所有的风和日丽。   ☆、别扭   “晚饭应该还没吃吧,走廊有些鸡叉,就是有些凉了。”   这样的亲近到底太过亲昵,好像两个人早已经是熟络的朋友,到底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她所有的懦弱狼狈在这个平时都不大说话的同学面前暴露无遗。   教室里充斥着药酒怪异的味道,她却并不反感,南辰在擦完药酒后给她活络脚踝,目光温柔似水动作缓慢。   直至他起身,听到卫生间哗哗地水流声,她才从胡思乱想里挣脱出来,手轻轻地触碰红肿的地方。   南辰再进屋时把走廊的鸡叉带进来,没有径直走到她的座位,而是把所有的窗子打开。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风吹书的簌簌声。   时间场景悄无声息。   他打开塑料袋,炸鸡油腻的香气扑入鼻中,她的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抬头看到南辰正满脸笑意的看着她,脸不争气地红了,拇指不自觉抠着食指指腹。   一想到吃到美味那些胡思乱想全都抛著脑后,她嘴角微微卷了卷,手伸进袋子里拿出一块鸡叉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南辰也从塑料袋中拿出一块,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啃。   花歌原来还会保持淑女形象,渐渐原形毕露,嘴边都是油,南辰从旁边书架上拿过来卫生纸,他见花歌还在与骨缝中的鸡肉进行战斗。   微红的脸庞,粉粉嫩嫩的样子像软软桃色的糯米团子,一扫白天时的苍白压抑。   南辰想要伸手擦拭她嘴角的油腻,指尖在卫生纸间拢了拢,最后也只是递给她,语气平淡:“嘴边都是油。”   她抬头,眉眼弯弯伸手去拿,却忽然被他的手握住,掌心冰凉,她却突然如烫到般战栗,迅速挣开他的手。   不能容忍自己和除屿川哥哥外的男生有“亲密”接触,他的行为如今在她看起来就是一种极大的轻慢。   他并未对此解释什么,收回停在半空的手,站起来拿起她桌子前面的水杯,其实也是一阵懊悔,自己怎么就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明明她这个阶段最需要调整。   他接的是温水,脸凑近水杯,感知水的温度,她接过来时一句话也没有。   两人收拾收拾要走时,他想要扶她,她客气中带着疏离:“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倔劲,到底还是无法释怀,无法释怀屿川哥哥的决别,无法释怀南辰怜悯的目光。   她一直以为自己有一副坚硬的外壳,磕磕绊绊走到教室门口,她动了动嘴角:“谢谢你的药酒和鸡叉。”   花歌微翘如蝶翼的睫毛簌簌扇了扇,不敢抬头,生怕眼泪就此掉下来,单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中,迷失在黑夜里。   有一种情绪无法言说,胡思乱想中流下一串冰凉的物事,半晌方知是眼泪。   回到寝室还是一贯的冷清,饶是周荻一行人小打小闹从水房回来,她也旁若无人的玩手机,众人面面相觑,不动声色的围了过去。   石佳冉声音中还带了一丝轻蔑:“花歌,你这哪来的手机啊。”   花歌头也没抬,一直在浏览网页:“自己买的。”   “哪来的钱?”石佳冉不放过她。她从来都看不起这个从农村来的丫头。   花歌并不是个乖顺的小绵羊,只不过是委曲求全惯了,如今倒是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她仰起脸,嘴唇紧紧抿着,定定地盯着高荻,黑色的瞳孔中映着她的脸:“没花你的钱不就得了。”   石佳冉显然没想到一向柔弱的花歌也会露出锋利的爪牙,她皱眉,越想越生气,从小到大还没有谁让她如此难堪,她扬起手却被旁边的李静依拉了下来。   “花歌,我们只是关心一下。”李静依的声音中还夹杂着一丝真心,她又转过身和石佳冉说了一句:“都是同学。”   寝室陷入一阵沉默。   几个人收拾收拾书包去夜自习,花歌依旧是表情冷漠的玩手机,门外石佳冉气急败坏:“就应该给她点教训,她一个人失恋弄得全寝室都要陪她殉情。”   周荻在旁边也是咬牙切齿:“怪不得屿川不要她。”   李静依瞥了眼周荻,又看了一眼石佳冉,气急败坏的两人,她心底暗暗叹了口气:“都不是省油的灯。”   周荻在一旁小声嘀咕:“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不大不小,掌握的刚刚好,所有人都能听见。   李静依转头,冷如冰窖的眸子,周荻有些心虚:“我没说你。”   这一解释,倒是欲盖弥彰了,李静依很平静,依旧平静,只是冰冷冷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身子都颤了一下:“留点口德,积点阴德。”然后转身,向自习室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很喜欢日本的俳句. ——山谷明月光,流萤皆彷徨。 觉得它们如此短小精悍,和我们古代的宋词差不多。 今天打字的时候电脑放的是《你还要我怎样》 ——后来我的生活还算理想 没为你落的孤单的下场 有一天晚上梦一场你白发苍苍 说带我去流浪 我还是没犹豫 就随你去了天堂   ☆、陪伴   花歌坐在窗边听着外面喊着团队跑的口号,心里很不是滋味,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就像有人朝自己的身体里插进巨大的针筒,一点一点吸走精力。   脚踝处早就消肿,她却偷个小懒请假不去跑步。寝室关系还是一层不变的冷冰冰,是不是自己应该和她们道歉?可是自己又有什么错呢。还有屿川哥哥,我该拿你怎么办?   走廊里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她知道同学们团队跑回来了,于是开始整理手中的东西,低头学习。   黑色钻头笔在演算纸上快速地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密密麻麻,不留一丝痕迹,她只知道自己抬头偷看一眼屿川哥哥的勇气都没有。   南辰从过道走过来,手抵着花歌的课桌:“这周我们去花鸟鱼虫市场吧?”   “好。”花歌含糊答应。   从网上买的满天星和大烟花种子,培养基,花盆今天邮到了,南辰下课就跑到了学校门口的保卫处,把它们取回来,然后放到活动室的窗台上。   花歌其实迫不及待,早就在窗边等着,打开了箱子,看到了一个个小袋子,再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一个塑料管包装,然后是十几粒黑色圆粒种子。   她拿起来仔细端详:“一粒、两粒……”,她极其认真的样子就像这些种子已经被她赋予了希望。   南辰站在她旁边,静寂的四楼走廊,时不时有楼下的同学经过,她立在纸箱子前轻轻柔柔地拿出各种颜色的小花盆,眼眸里溢满清亮,细小的尘埃在窗外投进的光束下渐渐弥散,她不算白,头发绑着普通的黑色头绳,目前为止没有骄人的成绩,没有出众的外表,沧海一粟再普通不过了,但他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理智告诉自己这样凝视一个女孩子是不对的,但竟不想控制自己的目光移开。   花歌抬头注意到南辰:“南辰,你快看。”继而扬了扬手中的粉色花盆:“是不是特别可爱?”   她柔软欢喜的声音就像阳光一样穿越重重迷雾,绽放在他身上,他打开箱子低头找发货单掩饰住自己的怦然心动,又听到她问:“我们什么时候种呀?”   “你想什么时候种?”南辰放下手中嫩黄色的小花盆,侧首反问。   她拿起他刚刚放下的小花盆,漫不经心地收拾这些拿出来的东西,南辰也不急问,她突然冲她顽皮一笑:“我们就今天吧。”   “那就今天。”南辰和她一起把东西收回去,余光偷看到寻常的动作和嘴角的笑意。   上课铃响起来,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径直回到教室。   花歌早早吃完午饭,南辰就走在她的后面,她并未察觉,直到在一楼大厅她停下来看看白榜,他立在她的旁边,两人一起上楼。   直接来到活动室,把东西都拿了出来,日光自玻璃窗外洒入,隔断,投影,相交。   风中微微浮动的碎发,她拢动指尖的影子扑簌簌投了满地。时光缓慢柔软,他很知足。   包装袋打开后,把培养基放进塑料盆中,南辰端着塑料盆走向水房,白屿川从门口经过时,花歌不小心把一管薰衣草种子弄洒了,她立刻蹲下来,可种子极小,地砖又是深灰色,极难辨认。   她一下子手忙脚乱,感觉心上硬生生地扯出一道无痕的口子。努力平复心情,跌在墙角一点一点地找。   白屿川一直看着她,她亦察觉到他的目光,然而,他下一秒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继续低下头,眼泪像是忘记拧开的水龙头,一颗一颗滚下来,南辰回来看到花歌坐在地上伏着身子,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花歌只是默默地任由他扶自己起来,闷闷地说:“种子洒了。”   南辰只当她把种子弄洒了满心愧疚:“不要紧,找就好。”   他的声音很好听,她眼圈红红地抬头看他,他嘴角嗜着笑意,兄长般温和。      ☆、迷路   她觉得安心,于是如释重负:“好。”   两人蹲下来一起找,还是找不到。花歌又要坐下,耳边响起南辰的声音,袖子被他拽住:“地,上凉。”   阳光被突然而至的云朵遮住,好久没有人这样妥帖地对她说过这样暖心的话,有一瞬竟不知身在何处,只是觉得这样温暖安详的记忆曾经有过,挽风中学的花草树木、老师的谆谆教导、一帮同学的欢声笑语以及如今形同陌路的少年……   屿川哥哥,我今天看到一封情书,花歌站在白屿川的面前,夕光给一切镀上了暖色,他坐在长椅上,认真的看望着她碎花洋裙,粉面乌发。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她在他面前来回踱步,他其实已经起身站在她身后,她太过认真,转身直接撞到一面肉墙,她刚抬头,他已经拥她入怀,手温柔地揉她的乌发,耳畔传来他的声音,声音有些沙哑:“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绸缪在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风几乎都要把天上的云都吹散了,她懒懒地依在他的怀里,夕阳里花歌肤光胜雪,脸庞边的白色绒毛微微发光,眉间挽起一抹淡淡的书卷气息。   彼时年浅,彼此用心守护这段初恋,如今,回忆如锋利的麦芒一点一点扎进人的心里让人喘不过气来,只能看着背离的两个人越来越远。   最后还有几颗“小珍珠”没有找到,南辰站在她旁边,她一直喃喃自责:“怎么就丢了呢,怎么就能没有呢……”   南辰知道她又陷进漩涡里,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没事,他们一定是跑到别处生根发芽了。”   花歌听到他这样的话,抬头看他:“真的吗?它们真的都去发芽了?”她又摇摇头:“一定是它们都不喜欢我。”   她害怕,只要一抬头就会让南辰看到眼底温热一片,实际上不过是欲盖弥彰,他早已经看到。什么时候变的如此敏感,一点事情便能够刺激泪腺,她自己都不知。   “它们会在你我看不见的地方安然长大。”他疼惜,轻轻地扳正她的肩膀,轻轻地,女孩子的肩膀都是分外娇弱:“你应该接受它们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个情节,来源于我和骑士的故事。 冬天在图书馆读书特别嗜睡,经常枕着一条蓝白围巾睡觉。 有一天围巾就莫名其妙的丢了。 我和他说起时,还蛮不开心的,不过骑士告诉我:“围巾只是迷路了,它会回来的。” 我读过的书,背过的诗,走过的路,听过的歌中,这句话最动人,没有之一。 所以后来人来又人往,我对别离有了另一层体会。 就算是最后骑士离开,我死缠烂打,不过是小女孩的心思,其实是明白的,所有人都只是陪自己一程。 现在自己是自己的女王,却再没听到如此温柔的话语。   ☆、美梦   这句话,花歌微微一怔,怎会不知他的言外之意?她的肩膀高高低低地颤抖,手掌捂着脸,半晌不想说话。最后也没了心情,她确实应该想想如何走下去。   浑浑噩噩地回教室,只是抬头无意瞥了两人,一个俊朗,一个甜美,她控制不住自己,狼狈地让悲伤的表情僵在脸上,半天都收不回,灰溜溜地快步回到座位,脑袋埋进臂弯里,一动不动。   培养基里浸水后慢慢膨胀,最后变成一个小圆柱,南辰把种子放进浅浅的土层里,个体太小,很快就融进土壤中辨别不出来,他细心安放这些生命,其间几个同学过来凑热闹,南辰只是眯着清水眼,扶扶鼻梁上的金属眼睛框,什么都不说,眼睛一直望着窗外。   景色再美也入不了他的眼,午睡铃响起,他前脚迈进教室,不动声色地瞥了花歌座位一眼,花歌脸正偏向他,她面色憔悴,即使在深梦中也会皱紧眉头,每一次看到她情绪的反应,他就像有人拿着刀子朝心脏深深浅浅地捅着,连呼吸都会痛。   回到座位,少年的脸庞在窗帘的掩映下明明灭灭,教人看不清表情。   白屿川和李梓竹正“打”得火热,各种祝福纷至沓来:“在一起在一起……”“嗯哼,学爸和学妈……”   花歌最开始还会哭,上课时,下课后,吃饭时,深梦里……脑子里萦绕的都是白屿川和李梓竹幸福快乐,一起战斗的画面。   痛苦,喘息,脸上无一丝血色。   身旁的同学见不惯她这样娇滴滴的姿态,本就不太讨喜,渐渐地更都是避而远之,那些不堪入目的词语重重地撞击着花歌的耳膜,出神时也会幻听出那些风言风语:“真是受不了,她那样好像别人欠了她多少万……怪不得不要她……”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以为喜欢可以让她学会忍耐,学会不停地忍耐,可忍耐过后是无休止的单向折磨,最后连哭都哭不出声来,那些情绪那些委屈那些绝望终究在某天达到燃点,划上一根如今他们两人温柔对视的火柴,瞬间蹿起漫天大火,最后也不过是化作灰烬。   她自美梦中哐当掉回现实,就此就真的明白美梦重来亦无用?      ☆、周末   周末,南辰和花歌约好去花鸟鱼虫市场,站在公交站牌下,南辰看她眼底两片荷叶的颜色,轻轻叹了一口气:“感觉你脸色不太好?”   花歌侧首:“南辰。”她叫出来他的名字极其认真,遮掩不住说话间的涩意酸楚:“我是不是特别讨人厌?”   空中旋落一枚粉色花瓣,不知从何处来,此时栖身在她漆黑的发丝上。   “公主总会恃宠而骄。”他答非所问。   “可王子没了怎么办?”她脸色平静,不知是庆幸还是……短短几天自己竟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谈及此事。   “骑士会一直守护公主。”这样暖融融的话,任谁听了都会心生暖意,她低头拾起一张彩色糖纸,突然而至的隐秘的喜悦,把它摊开,扬手放在阳光下。   五色琉璃,就像她一直期待地每一个愿景。   她转身,耳边柔软的发丝在暖风中扬起,突然没头没脑,做深思状:“骑士在哪呢?”   公交车从远处驶来,南辰从裤兜里摸出两枚硬币,招呼花歌:“走啊,快上车。”   花歌敛回自己的思绪,手中攥着那张琉璃糖纸,上了公交车,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市场有点远,坐了七站才到,还没下车就听到近处小贩吆喝的声音。   摊贩大多来自九月市附近的乡镇,胡同中闪烁的人群摩肩擦踵,汇成一条无涯的河流,几次花歌跟在南辰后面都被人流冲走,还好南辰一直在人潮中张望。花木缤纷,两人看得眼花缭乱,原本想要买一些茄子苗,西红柿等亲民易养的蔬菜,但放眼一看摊子上都是郁郁葱葱,最后决定花大本钱买了一盆吊兰,绑在暖气管,悬在半空上一定很好看。   她又买一盆蟹爪兰,蟹爪兰尾端已经粉粉嫩嫩,不久地将来便会开花,顺着人流往前走,花歌视线被一块“小草坪”吸引住了,她下意识地拉了拉南辰的袖子,南辰转头,她的眼睛细细碎碎,缀满了光芒:“你看这个是不是很好?”   大把大把的绿色,一派翠绿的波浪。   摊主是一个中年妇女看到生意来了,笑盈盈招呼:“姑娘买种子啊。”   花歌欣喜连连点头。   “这个是草地早熟禾,这城里绿化都用这个你看这长得多好啊~”   “喜欢就买一些。”南辰开口。   “可是这个貌似也没什么用。”花歌嗫嚅。   “你喜欢就养一些,又不碍事。”他鼓励她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这个是多少钱?”   “两块五一袋,便宜着呢。”   花歌看了看南辰,最后从兜里拿出5块钱:“拿两袋吧。”   “好嘞。”妇女笑眯眯,边找塑料袋边提几句:“小姑娘不买个花盆啊。”   花歌这才注意到旁边摆了十多个精致的小花盆,她蹲下来,拿起来一个方形小花盆,素白色,她的最爱。   最后自己花钱买了两个,她想和南辰一起养这些她赋予希望的生命,两人共事,总少不了打交道,她不会在各种事务中游刃有余,他虽不善言谈也总比他口无遮拦的好。   往车站走时,两人从另一个胡同绕出来,花歌想要从他手中接过那盆蟹爪兰,他不用。往复很多次,花歌嗜着笑意很是俏皮:“不是我不帮你哦,是你自己不用。”   南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敷衍:“嗯,嗯。”像是看一个孩子的闹剧。   总之,难得出来一趟很开心,也许是压抑了太久忙里偷闲稍稍透了口气便觉天下大赦。   ☆、陪伴『一』   27路公交汽车穿梭于星罗棋布的街道,车身在一些雨后塌陷的坑洼处微微晃动,车内还是如来时一派安静,窗框内景色有节奏的变换,一帧一帧过去的仿佛是不断展开的花木长卷,天蓝蓝的,偶尔飘来几朵云彩,映着阳光呈现出水蓝色,薄的透明,樱花绽放在枝头上,灼灼其华,樱树下亦铺了一地落花,旁边有大型货车经过,卷起满天花瓣纷飞,热烈优美,最后零落成泥。   天蓝木青花灼,是谁泼洒了满幅颜色?   莹花区主干路出现了一个巨型大坑,所有车辆都不能行驶,无奈公交车师傅只能绕城半圈经行这辆公交车涵括的所有站点。   车子经行到天湖大桥时,底下是翻滚的河水,日光下江流蜿蜒银光粼粼,河中间还有一片没有吞没的高地,明明灭灭,蒿子一类的植物的立于茫茫江流中。   这风物,花歌备觉亲切,她没有看他,只是说:“这些蒿草真伟大。”   南辰心里一动,本无心思看风景的眼睛流连在她的身上:“怎么说?”   她嘴角露出浅笑:“在这个地方生活,一定很孤单吧。”   “那你看他们郁郁葱葱不是很好吗?”   “那是它们身不由己。”她的脸色微变。   “它们有自己的疆土要守护。”南辰语气温柔耐心,似乎在一点一点地给她讲道理:“你看中间嫩黄色的小花,它们在守护它。”   花歌脸贴着窗子,眼睛看不清有黄色的小花,算了,也没想较真,从最西边绕回最东边,花歌有一些犯困,原本还倚着窗子,可细微的颤动都让她睡得不安稳,窗子开了一个小缝,空气中有好闻的太阳的味道,她半阖着眼睛,小小的脑袋慢慢偏向右边,最后终于找到一个一个一个支点,昏睡过去。   南辰小心翼翼,地将肩膀压低了些,花歌睡得更妥帖,身子无意识更压了过来。   南辰大气不敢喘一下,侧首低头,动作幅度不敢太大,花歌的面容模模糊糊远远近近在阳光中浮动层叠,记忆好像又回到了她出于善意的补课。   他微怔了片刻,唇角的暖意又悄然袭上,手臂从花歌的脖颈后面伸过去,让她更舒服的睡在怀里,女孩子的身体总是分外柔软,他忍不住去亲吻她的柔发,轻轻一触之后,又有些流连,下巴便轻轻地抵在她的头上停了一会儿,鼻子所能闻到的都是她的味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永远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写完了整本小说再回头,更新的这些文字还很幼稚。 虽然故事的基础是真实存在,但这一部分却不是真实的,花歌说出的这些话是心中所想,但从来没有说出口。 当年坐公交车经过天湖大桥时,确实看到一块小洲,我很想身旁有个人可以问问为什么它们会以这种形式生存。 可是当时回答我的是空气。 现在再问,回答我的还是空气。 不过不会因此再感怀伤情,只是会想到旧时光,然后反作用本身,对生活有了更美好的期待。 竟然爱了好多年。   ☆、陪伴『二』   花歌醒来时整个人都依在南辰身上,而南辰……脑袋也搭在她的头上,因她窸窸窣窣的动作也醒了过来,花歌努力揉了揉眼睛,一车的阳光,奶白与嫩黄,暖得叫人从心底生出温柔来。   她惺忪的睡眼中看到南辰的脸上洒了一层金黄的蜜粉格外的呈现近乎透明的色泽。南辰没有白屿川好看,屿川哥哥的俊朗,任谁第一眼看到都会相信“一眼万年”,南辰属于越看越耐看,阳光下的少年有一双干净纯粹的眼睛,身上有好闻的淡淡绿茶的眼睛味道……   司机招呼了一声德源高中到了,两人捧起地上的花盆缓缓朝学校走去,其间看到白屿川和李梓竹一起进“蜀川香”,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只是,只不过是,她在笑,他捋起她柔软的发,那般亲昵的动作,屿川哥哥,你是否还记得你曾说过的所有疼爱?   她收敛好所有的情绪,还是不住屏息加快脚步,恍然遗落满身孤凄。   南辰在她身旁,她如今如此,她也无能为力,只能相信时间抚愈曾经的伤口。   李梓竹坐在床边,白屿川去自选区选肉丸蔬菜,很明显,她刚刚眼角余光瞥到了花歌,为了捍卫细节的爱情,她不介意让一切变得痛快残忍。   女孩孤傲的眼睛里都是胜利的快感。   她不说,他也不说,就这样一直走在回学校的路上,路旁娇黄色的迎春花还没有凋落,全无人声,空中若有若无几个风筝,五月有初夏已至的气息,她侧首,带着笑,心中有一块空荡荡很凄楚:“你愿意做我的骑士吗?”   南辰没想过她会如此直白地问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也不执着,就像开玩笑语气中少有的轻快:“快到了。”   南辰曾经无数次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这一次,她的背影独独留给他一个人,可是,她依然不属于他。   他觉得有些疲惫,不只是心里理上的倦怠更多的是生理上,他想她好,想让她幸福,可是……   南辰最后还是强撑着身子站在窗台上把吊兰绑在暖气管上,小盆的蟹爪兰放在第二个窗台,花歌走去看第一个窗台上放置的培养基:“怎么没有芽呢?”她有些失望。   “说明书上说七天才会发芽。”南辰正在给蟹爪兰浇水。   “哦。”   “一会儿去公园再取些土吧。”   “好。”   公园树木苍翠,旧年的枯叶堆叠在树下,有不知名的紫色小花,一簇一簇。   花歌露出孩子气的表情:“南辰。”眼睛一直在看着这丛小花儿。   “好,都依你。”南辰拿出小铲子,小心翼翼地生怕触坏了花朵的须根,然后用塑料袋轻轻缠上放在一边,两人最后剜了一小桶泥土,把紫色小花儿放在土上。   公园亭子中有对弈的老者,长椅旁有几只猫,听到细小的声音便会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朝行人漠然一瞥,然后继续蜷缩在一角打盹,花歌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它们,南辰在她身后看着她。猫咪很快就察觉到有陌生人靠近,随随即和花歌葡萄般黑溜溜的眼睛对视,然后迅速跑开。 作者有话要说:  花歌就像是一个精神分裂的病人,在自己的世界忙的不可开交。 她的喜怒哀乐,向来都来去迅疾。 我觉得这样更真实。   ☆、陪伴『三』   她失望,但随即释然,“走吧,我们回去。”她转头和后面的南辰说。   渐渐有山风,从花草树木间来,掠过高楼的屋顶,拨动亭檐的风铃,贴着长椅的肌肤,迁延,流连。   南辰把书桌中的黑袋子拿出来,花歌去水房把泥土润湿,水龙头开得太大,水流湍急,花盆中的多半土都被冲进了凹槽里,她又回去再取一次土,这次长了教训,只有一小部分泥土经不住水的融合,顺着花盆底部的小孔流下来,花歌把花盆的周围擦拭一下,拿起来端详,确定干净了就端了回去。   南辰把小麦种子撒到表面,然后又从小桶中抓了一把泥土轻覆在上层,“小草坪”也是如此。   花歌在一旁,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便双手抵在窗台的边檐眺望窗外:明净不刺眼的阳光,建筑物光净的玻璃映着愈发光净的天色,街巷两旁尚有粉白小花飘落,旁边还有卖水果的商贩以及买煎饼果子烤冷面的小车,小车旁边还系着一个小喇叭,带着地方口音的吆喝,稚气可爱:“煎饼果子5块钱一个嘞,加肠加蛋……”   她庆幸于此刻安宁的时光,想要伸伸懒腰却没注意到南辰将花盆端起来   “啪~”   花盆应声碎到地上,泥土跟着洒了一地,她一着急,急忙抓起从公园挖来的奄奄一息的小花,碎片露出锋利的爪牙划伤她的手指,瞬间就渗出殷红的血珠。   “花歌~”他抓起她的手,她毫不在意目光一直停留在蔫蔫的小花上,任由着南辰拽着如提线木偶的她走去班里的医药箱,从医药箱中拿出创可贴,他低头帮她包扎手指,泪水无声无息,他看着心疼:“是不是很疼?”   “那些花儿也不喜欢我。”她的视线定定地落在某处,眼睛此刻真像两汪清泉,泪水就一滴滴地珍珠般滚落下来,校服上衣是滑料的,并不吸水,于是“扑簌簌”地一直滚到地上。   南辰没想到花歌的眼泪如此快,恍恍然有些不知所措,现在下午,同学都在外面逛街或者在寝室睡觉,他见四下无人,便拉她入怀。   花歌在他的怀中,哭得更加汹涌,他没办法说出那些冷冰冰或者是让她成长的风凉话,不知何时,花歌变得如此怯懦自卑,他突然想起语文书上的一篇文章,宗璞的《紫藤萝瀑布》。   ——花和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但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   他说给她听,还是能听到女孩的哭声,后来渐渐变成了抽泣,花歌太过感性,掉落的小花便能牵起一时激动喷涌而出。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她们有她们的归宿,嗯?”   花歌赧然于自己的软弱,极轻的回应他“嗯”,却并没有从他的怀中出来的意思,她贪恋于他怀中的温暖,窗外投来的阳光倾洒在地面上,仿佛一汪一汪的潭水,她盯着这金黄中的潭水,被这种温柔刺痛。   不久之后,她一个人站在这里,少年说过的归宿……她不禁感慨万千:   原来看似偶然的事情浸透了宿命的味道,冥冥之中以为的宿命不过是人生的过渡,以为的过渡其实就是宿命。   都说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可宿命翻手为云覆手雨,人生对于花歌对于南辰来说有时真的由天不由己。 作者有话要说:  听周董的《蒲公英的约定》正好码字到花歌哭时。 好像每写两章花歌就要哭一次。 我当时并没有这样爱哭,只是想哭,很想把当时的眼泪流下来,现在不想流泪,只想写下来。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说不清这本小说都包含了谁的故事。 算了我们默认都留白。   ☆、陪伴『四』   时间安安静静地滑过去,寝室的关系就那样吧,再如何委屈讨好也不过做做表面功夫,花歌对手机倒是越来越贪恋,不会再像之前每晚好几次不停歇的问白屿川在在在,我错了,也不用再睡中惊醒过来访问他的空间,那些藏在心里的情感啊一点一点腐败变质,发霉发臭。   每天都要顶着黑眼圈去教室,每天都要抽出一节课睡觉,心思早就散了,偶尔刷动态时,手会因旧事不停地抖,只能任由这份突然起来排山倒海的悲伤,唯一生活觉得有些希望的便是阳台上的生命。   可能是因为晚上熬夜和手机辐射,花歌鼻翼上的雀斑逐渐变成深褐色,下巴鼻窝痘痘粉刺开始肆虐,随它们去吧,反正也是无人问询。   只有在面对那些欣欣向荣时,她的脸上才会露出久违的笑颜,小麦和“小草坪”都长得很快,落土两日便能看到幼嫩的小芽,薰衣草和大烟花在培养基中迟迟没有动静,还真是着急。   因为这些,花歌和南辰下课时总是不期而遇,昨天英语课下课,花歌手中拿着一个烤肠棍,小心翼翼地拨培养基中松软的泥土,用力过大竟然一下子把培养基撅倒她真想咬舌自尽,唉,只能回教室拿来卫生纸,蹲在地上拾起这些零零碎碎的泥土,本是无心,却不想一瞥,没戴眼镜还觉得恍恍惚惚不真切,可明明瞳孔中映出细小的嫩黄绿色,她直接跪在地上,伏着身子。   原来……真的发芽了。   南辰推门进来时,就看到花歌以一种奇怪的姿势……   她毫不介意,见是南辰连连招手,笑得灿烂:“南辰,你快看,它们发芽了。”   南辰朝她走来蹲下来看她发现新大陆,半晌浅浅一笑:“真的发芽了。”   花歌连连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卫生纸拾起“新大陆”,阳光几乎要将她的影子吞噬。   窗外风景很好,他的目光始终追逐着她,看她慢慢地将卫生纸中的小团泥土放进另一培养基中,用左手食指指腹轻轻地按压,小芽上方轻轻覆了些泥土,一切尘埃落定。   她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微微眯着眼睛,额前绒绒的碎发在日光下带着棕黄色,南辰在她旁边,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两人目光温柔潮湿都停留在这些希望上。   最近两人惯常同进同出,总少不了风靡一阵八卦,花歌最开始还会解释,不过是被一帮人越描越黑,随它去吧,南辰圈子很小,有的女生甚至自开学就没有同他说过话,没多久就销声匿迹,事实上两人除了打理这些花草就没有太多交际,比两人风头更大的当然是“学爸学妈cp”,毕竟树大招风,有同学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两人,两人都是高智商的避开这些话题。   老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风言风语只是毫无根据,两人学习还好是班中的顶梁柱,脑子转得也快,不大好问,也就默认这样“胡闹”。   都还相安无事,都很相安无事,一个人对着这些花草时,她总感慨生命的伟大,也会轻而易举地被黑暗吞噬,她告诉自己,努力努力,挣脱这看不见的情网,泅水的人要弃绝,不要在深海中溺死,越这样想眼泪越扑簌簌地落,哭得人像个孩子。   站在窗台前,压抑地小声哭泣,哽咽,生怕惊动了谁。南辰第,不知多少次,看到花歌这个样子,那抹身影孤单而瘦小,不甘和失意如潮水袭来,他舍不得。   他立在她旁边,她好像看不见她,也没有关系,他能一直守在她旁边就好了。   ☆、挣脱   一场大雨过后,空气中的水分显得过分凝重,吹进来的风也有微微的腥气,“小草坪”和“小麦”都开始蓬勃生长,绿油油的一片有很多同学也会有意无意来看上两眼,缓解压力。各个中学的老师和家长来参观实验班,花歌身上戴着大红色的实验班绶带和他们介绍这个植物基地,老师和家长都露出赞赏的神情,她最后越过他们的身子看后面江寒松的脸色,终于松了一口气,摘下绶带的那一刻,她如释重负。   今年初夏雨水似乎多了些,这个周末风忽而止息忽而流连,空中堆积了云层,地面云影忽明忽暗,不一会儿便下起了倾盆大雨。花歌还是一如既往的站在窗边,没什么事,她也并不愿意出去。遇到的人事她都不喜欢。   她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看楼下各色雨伞,粉色的,蓝色的,白色的,格子的,目光突然停留在校门口一把青色雨伞上,越来越近看得真切:男孩穿着白色衬衫牛仔裤大约比女孩高出一头,此时手正扣在女孩的腰上,女孩穿着德源高中的校服,双手正环住男孩的脖子,不知道说了什么,女孩在捂嘴咯咯地笑,仿佛还能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   这个侧脸好熟悉……这不是陈攸吗?   愣神之际,陈攸已经踮起脚快速地亲了苏君修,羞赧之余,嘴角微微卷了卷,舌头舔了舔嘴唇,她见苏君修微扑了层粉色的耳朵,打趣道:“君修哥哥,你就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儿。”   “这是学校门口,丫头。”   “我不管。”陈攸扬起脑袋又埋进他的胸膛里,小声嘟囔:“你一会儿就要走了。”然后又愤愤地抱怨:“该死的学校又不给放假,就怪我爸,非要送我来这里……”   “ 下次再来看你。”苏君修宽厚的大手覆在陈攸的脑袋上,抬手看了看手表,微微蹙眉:“乖,让我再看看你。”   陈攸从他的胸膛移开,乖乖地站在他面前,还忍不住俏皮地做鬼脸,苏君修满意地笑了,颇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意味,上前握住她的手,她的笑轻盈地像一阵暖风吹过或者像一片白色的羽毛极快地从心上飘过,他终于鼓足勇气在她毫无预备的情况下重重地吻了下去,眼睛里融入的都是她的慌乱,不知所措。以前总是她缠着自己,她说想自己,现在……他也很想她。   陈攸手背在后面,心中溢满了甜蜜,他来看她虽然很开心,但现在他马上又要离开了,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一瞬间,某个想法在心里生根发芽——来日方长,去你妹的来日方长,她看着他三步五步一回头的背影,慢慢汇成一个点,开始期待跟他未来一起生活的场景,原本已经甘于现状的心终于骚动起来,拎着两大袋零食,直奔教室,要是先回公寓,被老妈的眼线保姆看到又要问东问西,她也难自圆其说,她摇摇头,眼睛里流露出算计的光芒,嗯哼,哥哥,只能委屈你喽。   ☆、丁香   雨已经停下,空气中蒙蒙洇着水汽,花歌在楼下漫步,雨水打湿的丁香花瓣层层叠叠散落一地,忍不住上前抚一抚,地面上的花瓣混着泥土,还有些泛黄。   其实也是多亏了招生季,学校宣布进入招生季的半个月前,一切就已经准备就绪,原本的大花坛被填平几天就变成了板油篮球场,楼前的长方形土地倒是幸免于难,然而每个班级原种瓜果蔬菜的权利被剥夺,那天下午第八节课下课吃晚饭时,就看到一个大货车驶进学校后面堆叠一车丁香。   刚刚把丁香栽进来时,它们耷拉着枝叶,纵使有学校绿化部的人精心照料,也依然毫无生气,用水浇盖,白嫩晶莹的花被打湿,更是抬不起头来。   现在在看,不久前像一串串弯弯曲曲的小火柴棍般的花骨朵在枝间   盛放,花朵盈着雨水,饱满多汁。   浑浑噩噩地迎来两天期中考试,她好像早已看淡。   周四第八节课的活动课,花歌一个人踢踢踏踏地走在丁香花旁,身后的东山在夕光中渐渐沉了下去,快要被金黄色的潮水淹没,丁香花瓣黄黄白白,有的留在泥土里,有的飘摇至小路上,经行的人看也不看便踩过去,狼藉一地。   小花盆中的植物依旧肥绿肥绿,清风拂过,就像一汪湖水。   花歌不知自己在较真什么,似乎已经意识到在给悲伤扩大,如此年轻地岁月,任何放纵轻狂都理应被原谅。   要摆脱要摆脱记忆的桎梏,仿佛一下子柳暗花明,这忽喜忽悲的逆流抽搐着全身,紧一阵,缓一阵,亦如现在的风,紧一阵,缓一阵。   南辰参加七月市生物竞赛高中组,本没抱什么希望,却意外杀进了市前三,将要代表七月市参加省级比赛,曹晓音在全力辅导。   陈攸自考完试后就没见人影,老师也不说,同学也无视,她只当做家里有事回家了。   两个平时自己能说说话的人都忙,她想自己也该找点事做了。   期中考试实验班的成绩不算好,最后一名竟然扯到了年级79,这是江寒松始料未及的。成绩单刚刚握在手上,一记电话就打了过来,他看着备注,微微眯了眼睛,校长无外乎旁敲侧击,A班大有追赶的盛势,北大班已经有10名同学退出年部前40名……   江寒松也在反省,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仔细研究一下成绩单:崔子轩……赵子航怎么也退出前40了;陈攸66名,和她人一样大顺大利,江寒松知道她没有学习的心思;时胜男,徐婷,花歌……平时在学校的时候自己都盯着呢,他在空荡荡的走廊来回踱步,目光向窗外一瞥,寝室,对是寝室!   他马上从兜里拿出手机拨给刘老太太,刘老太太“笑呵呵”地,年岁大了,煽风点火倒是头头是道,把几个寝室的劣行和盘托出:“每个寝室差不多都有手机,还有买一大堆小说漫画到自习室上自习……”   江寒松觉得一切不可思议,听起来十分刺耳,在夕光中慢慢收拢了脸上的表情,其实脸分明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   不过一会儿,他嘴角微微翘起,还轻轻地笑出声来像是黑暗中生长的花朵,像是随时索命的魔鬼。   散发着腥甜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学校在招生季时种下树树丁香。 大雨中的雾气裹挟着花的香气自窗子进入,初时还觉得很好,后来觉得很刺鼻。 开学准备写个人随笔《竟然爱了好多年》,我不想写成心灵鸡汤教科书,我只想在能写的年纪写出来。 猜猜陈攸去哪里啦?   ☆、查寝   第七节上自习了,江寒松拿着成绩单进入教室,大体提了一下成绩,不管怎么样,他还是相信这帮聪明的学生还是有分寸的,说完成绩,他抬头扫视底下的座位,这帮学生的表情尽收眼底,又转转手中的笔:“今天教务处突击查寝。”   猛得有十多道目光。   “当然是为了查平行班的违禁物品,咱们班要是有什么违禁物品一会报到班长那里。”   江寒松就像是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而班级的温度却冷到极点。   他被走廊巡查的教务处老师叫了出来,教室里嗡嗡地讨论,一声高过一声。   花歌脸色苍白,转身翻看自己的书包,还好,还好,背在了书包里,只是抬头看到江寒松从走廊扫来的冰冷目光,不禁一颤。   镇定镇定,她努力告诉自己。   下课时已经有8,9个纸条递到了班长那里,几个女生更是大难临头拉帮结派叽叽喳喳地讨论,平时怎么没见如此熟络?   这回怎么办?我手机随手放到被子下面!   我小说还放在自习室呢!   我的衣柜里……   花歌表面镇定,其实内心早已经掀起轩然大波,手机一直放在背后的书包中,也不知是心存戒备还是如何,总之隐隐觉得有奇怪的地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第八节课是英语的晚补,老师在上面讲not only 的倒装,她心烦意乱,从陈攸的书桌中抽出一本《意林》,电光火石间突然想起半个月前周荻说没有地方放小说,硬是塞进了自己的柜子里。   寒意突然蔓延,她的世界一片安静,晚饭也没有吃,自己独自站在小草坪旁边,植物的剪影在黑暗中延伸。   第一节晚自习,江寒松不动声色地在讲台上批改作业,学校公园旁广场舞《最炫民族风》已经噤了声,只是能听到偶尔的车鸣声。   花歌坐在座位上静静地抄书:“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   第一节下课前几分钟老师就把班长李杨叫了出去,下课铃应声响起,整个班都炸开了锅:“怎么办?老师把班长找了过去?也不知班长会不会……”   都这时候了无外乎就是自保,呵呵。   这些闲言碎语就像是横亘在血管中的棉絮,阻碍着血管流动,花歌心中满满的压抑感,但仍想不出如果老师问到她时,自己该有怎样的说辞。   8点半左右,班主任把所有住在寝室的同学都叫到活动室,花歌站了起来摘掉眼镜再环顾四周,只能看清四周轮廓,她心里才有一点底气。   将近30多个人慢吞吞地来到活动室,地上堆积的“小山”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江寒松从鼻子中轻蔑地哼了一声,花歌目光紧绷,站在外围,更是心虚。   “花火,飞言情,飞魔幻……”   “神印王座,盗墓笔记,何以笙箫默……”   大约300多本小说,此时静静地蜷缩在地上,等待最后的宣判。   江寒松斜倚着墙壁,面无表情,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才是真正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周荻   “真不知道你们的潜力有多大。”江寒松细眯着眼睛,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轻轻叹息。   他如鹰隼般锋利的眼眸直直盯着面前的金鑫:“你一个人看这么多本漫画?”   金鑫没有搭话花歌站在她身后看到她的手指甲用力地嵌在掌心里。   “你们一年要给书店贡献多少人民币。”   “你们爸妈供你们读书就是让你们偷偷摸摸玩手机看小说的?”   江寒松的嗓音提高,江寒松走到窗边拿起一张A4纸,声音讥讽:“江寒松班,小说367本,漫画83本,手机10部。”   “别的班加起来都没有你们有能耐。”   江寒松站直,一边抬头望着天花板一边在“宿舍大军”前面来回踱步。   “一万字检讨,都回去吧。”僵直了几分钟后,老师打发他们。   花歌已经僵去的四肢仿佛被注入热水,正在快速解冻。   “还有没搜到的小说和手机吧。”江寒松对漏网之鱼深信不疑:“明天最后一次机会,都交上来。”   就像楼道中的声控灯一样,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干净。   同学都慢慢退出去,花歌站在最外面,刚要推门离开,就听到江寒松叫住自己:“花歌,你留下。”   花歌太阳穴嗡嗡地响,只顾低着头逆着人流走到江寒松面前,没注意到旁边一道关切的目光。   等最后一个同学关上门后,江寒松脱口而出:“你柜子里怎么有40多本小说?”   多问一嘴,只是因江寒松很意外。   花歌抬起头,江寒松站在光线里轮廓被光照得模糊成一片,她紧张,说话支支吾吾:“前阵子,周荻说……柜子装不下了,我柜子……里衣服少……就放在我的柜子里。”   “那里面没有你的小说?”江寒松挑起眉毛。   “没有。”   直到那时,花歌才明白这才是自己的真实本能反应,她没有义务和责任为她们承担这些,原本还会愧疚把她们供出去,现在坦荡竟然十分轻松。   江寒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对,他大部分时间就是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花歌因没有戴眼镜,视野中模糊一片,此时也没了心虚和惧怕,毫不示弱地看着江寒松,好像在说“随意”。   江寒松也没过多纠缠:“你先回去吧。”   花歌脚步极缓退了出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到座位,可以感受到四周投来“同情”的目光,她没有理会,戴上了眼镜,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要九点了。   还是找出了大格笔记,挥洒“检讨书”三个大字,却偏偏不知该如何下笔。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花歌如往常一样极慢极慢地收拾书本。   “花歌。”周荻的声音真甜美,花歌看周荻慢慢走向自己,只能僵硬地扯起嘴角。   “啪”的一声,过道旁座位男生的课本掉在地上,落在花歌的脚边。   花歌闻声,刚要弯下腰,周荻却快她一步蹲下来拾起来,拍了拍浮在上面的灰尘,然后递到那个男生的手上。   男生的表情说不出的诧异。   周围的人渐渐散去,周荻和花歌“寒暄”几句,无外乎就是前段时间冷落了花歌,大家都是同学要好好相处。   花歌听着很不自在,抽抽嘴角。   像是无心带出的一句话,最后还是绕会到主题上,周荻露出一个很客气的微笑:“老师都问了你什么?”   花歌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周荻的表情不再遮掩,说了一句知道了便转身就走。   花歌知道她刚刚这番话为求自保,并无太大的诚意,但仍被她转身就走的冷漠撩拨出细密的疼痛来。   她背起书包走到走廊上,与教室相比要昏暗很多的灯光像粗糙的鞋刷子在眼前来回扫着。   ☆、黑暗   她抬起头,想让眼泪倒流,半晌才只徒劳无功。   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她也不想像傻子一般把与她无关的事揽到自己身上,更何况,她的手中还握着一个□□。   慢吞吞地回到寝室,奇怪,回来得还算晚,怎么寝室一个人都没有。   花歌目光微微一怔,白色苍白的手机静静地躺在书包的隔层中,漂泊无依的浮萍突然就想有了安全感,她突然腾生出要抱着手机过一辈子的想法。   足够小心,足够谨慎,想要留下这部手机。   周荻几个人其实一直在教学楼四楼西侧的一个空教室里。   “花歌根本就是装。”   “摆明撇清关系。”   “婊 子还要立牌坊”   “妈逼的,天天窝在被子里玩手机。”   那样恶毒的字眼啊,完全无法想象一张张美好的脸庞,都像是被核爆炸辐射过一样变化出各种各样丑陋的面貌,声音故意压得好低好低,却依然掩饰不住词语的下作和恶心。   发了一阵牢骚,可也没想出什么解释办法,巡楼的老大爷已经走在三楼走廊用手电四处晃,大声吆喝:“还有人吗?”   一行人听佛到老大爷上楼梯粗重的声音,赶紧简单收拾一下便出了教室。   回寝室的路上依旧是叽叽喳喳,到了寝室门口都噤了声。   “她没在寝室。”   “可能又去卫生间蹲坑玩手机了吧。”石佳冉白了花歌床铺一眼。   换上睡衣,几个人向水房进军,透过对面自习室的玻璃,高雪晴看到花歌正在唰唰地写着什么,石佳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两人都没说什么。   花歌因今天的事格外小心,从自习室写完检讨书出来就乖乖躺下来睡觉。   石佳冉被子下面有手机光亮,她的苹果4还真是顽强,今天心血来潮,随手塞进了被褥里面,竟然就幸存下来。   她一边庆幸一边心烦意乱,睡不着就和李梓竹发信息说起此事。   李梓竹正在翻看化学笔记,灯光照在她的身上,把长发映得发亮,左手边是母亲莫伊云端来的牛奶,乳白色,正冒着热气。   睡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石佳冉?她大概是猜出了什么事。   “梓竹,花歌把我和荻荻小说的事情给捅出去了,也不知道她走了什么狗屎运,她手机竟然没没收。”   无尽漫长时光的夜晚。   无尽夜晚时光的漫长。   黑暗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要说:  上学的时候读到郭敬明的小说《悲伤逆流成河》 ——无限漫长时光里的温柔,无限温柔里的漫长时光。 一直都在。 读这本小说的时候一直在哭,其实易瑶所有的境地和花歌已经差不多了。 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为什么当年你们都不信我? 黑暗中生长的花朵,散发出腥甜的气息。   ☆、梓竹   李梓竹把手机放在桌子一侧,目光停留在笔记上。   和白屿川的感情在升温,可她要的不是升温,可她要的不是升温,怎么说呢,白屿川对她……终究是没有当初对花歌的感觉。   她想起一些旧事,皱了皱眉,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射出的阴影幻化出完全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无法想象的阴毒,她不介意耍些手段,纵使知道一旦被发现便万劫不复,她也在所不惜。   “既然她不顾念情义,那你们就说小说是她买的,你们买的小说应该都不写名字吧。”   李梓竹把信息念了一遍,终究颤抖着手发了出去。   一条瘦弱的毫不起眼的虫子终于爬进心脏了,被撕咬的灼痛感。   石佳冉收到李梓竹的信息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暗夜中的眼眸多了一股子狠劲。   又要想一下明天的说辞,被子下的手机又传来震动声。   “早点休息吧,第三次月考也快了,晚安。”   石佳冉回复了句谢谢,便把手机关机,准备好好应对明天的战斗。   李梓竹这边不着痕迹地把信息清空,直接躺在柔软的枕头里,关了床头灯。   黑暗中的眼睛忽闪忽闪,她想白屿川了。   几乎每天早晨都要起大早好好打扮自己,只能穿校服的年代,只有里面的衬衫可以调控:圆领的,翻领的,V领的,白色的,粉色的,青色的,森系的,田园的……   她如每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在穿衣镜前细细打量,确定没问题才可以安心出门。   白屿川待她不错,和花歌分开后,待她更好,还有几次一起吃饭,更让她依赖呢,还是他耐心的讲题。明媚阳光下,他讲题时的眼睛,光灿灿的,牙齿又白又整齐,有一天她痛经,脸色如墙壁般,嘴唇也泛着珍珠白,他看到她身体抱恙,手一直捂着小腹,立刻会意到门口的饮水机接来热水。   曾经给花歌的体贴都给了她。   只是,她知道他看到花歌痛哭的时候眼角眉梢还是流露出心疼,不,不是他还在喜欢她,只是还在念念不忘,还在念念不忘以前的时光。   他偶尔流连花歌安静地眠在清风中的样子,花歌不知而敏感细腻如她轻易即可捕捉到,还好,还好,花歌浑然不知,要不然她旋即欲泣的样子,又会让他心疼。   她看不惯。   她喜欢他,从来都是。她欣赏他的解题思维,羡慕他的文学才华,他穿着最普通的校服在人流中依然闪闪发光,她不介意变成恶魔,把无辜的人推进深渊成全自己的骄傲。   自古成王败寇,李梓竹慢慢地笑了。   夜深时只能听到渐渐地呼吸声。      ☆、对峙   第二天早晨,零零散散有几个同学交过去几本小说,这不是江寒松想要看到的。   刘老太太说人手一部手机,女生这边搜出来6部他看着这些散落在地上的小说和桌子上的手机,笑得极冷。   南辰来活动室给植物浇水,花歌原来都是和他一起来的,只是冰河时期,对有班主任的地方避之不及。   江寒松叫南辰过来:“把女寝303的叫过来,除了花歌。”   南辰点点头,径直走向门口。   周荻一行人起早来教室这边,都已经整好窜词,中间倒是有个小插曲,高雪晴小声嘀咕:这样好像不太好吧。   石佳冉一句话击中要害:“我记得你也有几本小说都在花歌柜子那里吧。”   她继而捋捋耳边的头发:“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嗯?”   “那静依怎么办?”高雪晴还是有些害怕。   “她又能怎样,我们这么些人。”周荻把手放在雪晴的肩上:“没事。”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各自回到座位,各怀心事。   “花歌柜子中的小说到底是谁的?”江寒松手撑着下巴,看似慵懒地坐在那里。   几个人听到这问题,都一愣,面面相觑,过了几秒,周荻向前走了一步:“老师怎么这么问?”   江寒松被周荻的反问弄得迷糊。   “当然是花歌自己买的了。”   “自己买的?”江寒松诧异。   除了静依外几个人都点点头,江寒松并没有注意到她。   “我记得她们家好像不算太富裕,她爸爸出去打工了?”   “老师……”高雪晴支支吾吾,似乎有难言之隐。   “我前段时间钱包丢了。”   江寒松好像幻听到□□倒计时的声音3.2.1所有的建筑轰然倒塌,世界在眼前面目全非。   “雪晴钱包中还有500多块钱。”石佳冉的声音压低了许多:“这种事情,不能随便乱说,所有只有我们几个知道。”   “她还有手机呢。”周荻不忘补刀。   李静依,江寒松,两个人的世界瞬间错乱,李静依想要为花歌申辩,可是,几个人说的有鼻子有脸,这……   江寒松看面前几个女生的表情,无辜委屈处处透露错怪,一阵沉默,便叫她们回去。   手机,小说,钱,江寒松平时对花歌并无多少关注,如今成绩倒数状态又不太好,淘汰是迟早的事。   只是现在的这些已经关系到人格问题,他隐约觉得几个小姑娘回答得“太圆满”,可是又挑不出来什么。      ☆、忘川   陈攸在今天早晨终于回来,整个人神采奕奕,花歌问她发生了什么,原来,陈攸“离家出走”,终于逼得父母妥协,今年秋天哥哥来这里替她读书。   “花歌,老师找你。”门外一个同学招呼。   她急忙起身,来到活动室。   窗外的云灌铅般,压得低低的。   江寒松坐在她的对面,花歌手一直在桌子底下打圈圈   他语气清淡:“那些小说到底是谁的?”   花歌右眼皮倏地跳了一下,满脸疑惑:“她们的啊。”   “那手机呢?手机是你的吧。”江寒松依旧不咸不淡,态度却坚定,像是陈述一件不容置疑的事实。   花歌声音蓦然哑了哑,微微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她抬头看老师的脸,却唯独避开锋利的眼睛。   她有手机,她根本就无从辩驳,她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想要避开这些让人生厌的话题,偏偏江寒松还步步紧逼,她头痛欲裂,被逼得无处可走,陷入深深的绝望中,心里马上就要崩溃。   江寒松脸色开始变得难看:“手机呢?为什么不上交?”   “我……舍不得。”   “你哪来那么多钱买手机?”   “我偷偷攒下的。”   “高雪晴的钱丢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花歌无意识的摇摇头,然而,反应了几秒后 ,眼睛突然睁大,迅速蒙上雾气,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尽力平复自己颤抖的声音:"老师,你什么意思?"   "你哪来这么多钱买手机买小说"?江寒松不依不饶。   花歌心里像揉进了一把碎玻璃,脚下腾生的悲伤情绪像被接通了回路,窜进脚踝,漫过小腿,穿经膝盖,路过大腿,抵达小腹,冲向大脑,很快,很快就涌动积聚在眼眶中快要流出来。   她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可是不行啊,眼泪还是顺着眼角簌簌落下,她毫无招架之力。   "真想快点离开这里。"一切的一切,花歌都始料未及,现在江寒松在自己对面,她想的都是如果我当时就在挽风高中安安稳稳的读书,是不是……可是。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眼前突然浮现出第一次来德源高中时随风翻滚的绿色波浪,这就是她说的和这所学校的缘分?   是孽缘吧。   哀恸。努力睁开眼睛闪出湿漉漉的光芒:"小说是我买的,手机是我买的,钱也是我偷的,这样可以了吗?"   没等江寒松反应过来,花歌便发疯似的冲出活动室,在门口的周荻偷听消息,花歌摔开门痛红的双眼让她猛的一颤,不过花歌并没搭理她的意思,她回到教室,颤抖着手从书包最小的隔层中拿出手机然后跑回活动室,直接扔到江寒松面前。   她知有人在把莫须有的罪名冠在自己头上,可她不想解释了,好累,千疮百孔的心脏已不知今夕何夕。   卫生间,花歌抬手拧开水龙头,粗大的水柱用力地冲向池底,哗哗地流水听起来像一条瀑布。捧起水花向脸上撞,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清水,反正一定很脏,剧烈起伏的胸膛被四溅的水柱打湿,她用衣袖抹了抹脸,低着头从卫生间出来。   还没看清眼前的是谁,突然其来的一巴掌响亮的甩到了自己脸上。   白屿川额头上爆出好几条青筋,脸气的发白:"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白屿川用力极大,自己都能感受到反作用在自己手掌的发热。花歌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他又懊悔自己太过冲动,想要上前扶她起来。   花歌警惕地向后退,他一怔,整个人如雷击般立在那里。   这样光怪陆离的世界。   她整个脊背紧贴着墙上光滑的瓷砖,一点一点地滑向地面。   嘴角的血,醒目的红色。如妖娆的曼珠沙华惊起、舞蹈、盛放。   雷声从窗外汹涌进来,闪电的几抹光亮留给瘫坐在地上的花歌和定格在一旁的少年,悲伤的,痛苦的,愤怒的,不甘的,如鲠在喉。   她挪动身体紧依着墙壁,身体不停地颤抖,昏昏然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遇见无边无际的深蓝大海,起伏的黑色巨浪打湿她的脚底,渐渐盖住脚背,漫上小腿,最后一步一步将她吞噬。   在白屿川的记忆中,花歌和他对视的淡定的表情像水墨画一样浅浅地融入到光线暗淡的走廊里。   一个世纪般的慢镜头。   一条安静的走廊。   消失了它的声音。   消失了它的颜色。   消失了门后面唯恐天下不乱的窃观者和张牙舞爪的小动作。   白屿川太阳穴突突地跳,两人仿佛看到了初三时一起上学一起放学的画面。   他曾牵着她的笑容,去过很多的地方。   早恋的谨慎和窃喜,情书那页的吃醋。   两人刷题的专心默契,他在镜子前为她编辫子。   他曾经握起的太脆弱的未来。   还有。其实还有很多,还有很多很多,可是这些已经和两人没什么关系了。   这样纸短情长的安详流光被埋葬在青春的沙河里,再也没有人看一眼。   最后。   时间缓缓流淌,河岸两边若隐若现的是已经发霉发臭的腐尸。   白屿川觉得有人一直在拿着锤子使劲的凿太阳穴,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挺直脊背想要离开。   花歌平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屿川哥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是不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这是她最后一次叫他屿川哥哥,电光火石的刹那往事种种又如长镜头般推来。   开到荼靡花事了,世事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地面上她的影子在窗外击进的雷电中变得很浓,像凝聚的一滩墨水。   经行的同学交错着各种各样的目光,疑惑的,讥讽的,同情的。   一双看不见的手快速摁下快门,咔嚓一声。   在这之后的很久,花歌仍无法心平气和的提起记忆里无法触动的雷区。   如果说什么传的最快,那一定是流言。   学校是流言滋生的沃土,有的,没有的,以光速传播着,再加着佐料,最后成为名副其实的黑暗料理。   花歌爬起来回到教室,每走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行走,背后的议论一声高过一声,冷嗤声时不时在背后响起,说到最后似乎完全不怕被她听见。   心里这根微弱的蜡烛,被呼啸而过的大风熄灭了。      ☆、忘川   刚刚坐下,目光便落到从门口走进来的南辰身上,他皱眉抿唇也在看她,直觉告诉花歌,一定有什么事和她有关。   他把桌子移到了花歌的旁边,她低着头背部已经僵直,睫毛微微翕动起来。   旁边的同学尤其是303的小可爱们目光骤然放大,像深海中蛰伏的章鱼突然张开巨大的触须,延展着,密密麻麻地将花歌包围起来,整个教室被泛黄的恶心浸泡着。   噤声。   花歌手中竟濡出细密的汗,手忙脚乱的收拾桌子上的书本,又从地上拿起水杯,手中握着一件东西总是让人安心,杯子慢慢靠近嘴边,慢慢地小嘬里面的白开水。   南辰见她喝水,唇角几乎不可见的抽搐几下,他从她的手中抽出水杯:"同桌在喝空气?"   她抬头,怔怔地看着他。他也没再说话,径直走向前面的饮水机。   她见他微微弯腰的背影,无端端的笑出眼泪。这一刻突然顿悟,努力挽回白屿川,不如说是挽回曾经的记忆,这种凄楚的,心酸的情绪缓慢又清晰。   夜中月亮也蒙着洇洇水汽,江寒松仍在前面讲台上看自习,底下依旧是哗哗的翻书声,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而谁都知道这个阶段到底多大的波澜。   花歌分神时,左手开始不停地发抖抽搐,攥紧拳头仍控制不住来自心底的颤动,右手上去按住、压制、压抑、压迫,压的太紧最后手也没了力气停止了抽搐。   身子用力地向左边撞,消失了疼痛感。   坐在最后一排墙角逼仄的角落,她伸手摸摸火辣辣的脸,好像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持续地施力,将其撕裂。   终于眼睛发热。   她抬起手揉眼睛,眼泪越来越多。   怎么办?   花歌用力捂住嘴巴,黑色的字迹被噼里啪啦的眼泪晕染开来。还好,旁边的人没有被她影响到,她在一旁暗自愧疚和庆幸,却没有注意到南辰眼底五味杂陈的心情。他终于如愿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一点都没有,他宁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守候她的幸福,也不要靠近她给她带来绝望的灾难。   花歌伏在课桌上,头埋进臂弯里,一天的折腾已经让她疲惫不堪,刚要眯一会儿,猛的想起了什么,小心的用余光瞥南辰侧面的轮廓,努力的回想着两人的交集:只是初中同学,中考后考到同一所高中,如果非要说特别的回忆就是那年初冬有些荒诞无疾而终的补课和刚刚结束的植物基地吧。   他会不会是游戏输了被轰到她身边羞辱她?这样的念头像黑暗中亮着绿光的匕首,尖锐的朝她的心脏狠狠地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要出门几天,这几天也不会更新。 其实大部分的读者都是认识我的同学朋友,知道这个小说我已经写完了,只是每天码字而已。 忘川一词来自于曼珠沙华的别称——彼岸花。   ☆、夏天   不要,千万不要,求求你。   她所有的尖锐都已经消磨殆尽。   下自习时还会听到那些蜚短流长:“她怎么像个没事人啊。”“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各种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黑暗中游窜的蛇虫鼠蚁,花歌一直在望着窗外,雨气中灰蒙黯淡的楼宇,四周山峦轻柔起伏的曲线,阴沉无比如她的心情。   “可能是她教养不好吧。”   听到这句话,花歌把视线收拢过来,静静地看着前面张牙舞爪的周荻抬起手捂住嘴刻意压低声音噎在喉咙里的一系列恶心的动作。   唯恐天下人不知的得意——对,你就是这样的人。   南辰携着满身风雨从门口走过来,将手中冒着热气的烤肠和桃李面包放到花歌面前。   她诧异抬头见南辰示意自己吃点东西,眼睛湿漉漉的。   可是真的没有胃口,可读到他眼中的责备意味,她还是打开面包,小口小口地咀嚼起来。   其实也只是半天时间,两人关系有了飞速发展。   在困境中伸出手拉一把的南辰,算是来德源高中最美的意外,在她的荒凉之地种下一朵小花,隐隐地给她生的希冀。   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被触动的情绪从脚底迅速地爬上来,腐蚀了全身的每个关节,只剩眼眶越来越红。   灯光温柔而悲伤地笼罩在花歌的身上,南辰的拳头在身体两侧暴出青筋,失魂落魄的花歌,面前脆弱得像小孩的花歌,拼了命抓住浮萍和泥土的花歌,他闭上眼,眉间倦意席卷而来,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夏天真正的到来了。   整个世界浸染成葱绿色。   南辰记得花歌说很喜欢刚下过雷雨,空气清澈。   我和我们的花草一直陪在你身边。      ☆、韶光   时间,时间,抓不住的时间。   第三次月考。   实验班的成绩有了回温,但有些人的成绩真是回天乏术了,比如陈长宁,比如崔子轩……   花歌不知是该哭还是笑,经历了这么多,这么大的动荡,自己的成绩还不偏不倚地站在年级40名的位置。   她讥讽着和南辰说起此事时,南辰笑着抬手,宠溺地抚摸她的头发又放下:“那是你有实力。”   花歌那双饱含悲伤情绪的眸子一直都被他尽收眼底。   “南辰。”她抬头看眼前棱角分明的脸庞:“我们放假时候一起出去玩吧,恩……,就我们两个人。”没由来的,她脱口而出。   南辰竟一时手足无措,花歌自那事之后,变得更加安静,就像阳台上默默生长的小植物有自己的小宇宙,任何人都不可靠近,她也不靠近任何人。   可以摸摸她的头发,听到她和他一直说话,是不是……他紧张又窃喜。   从期中考试之后,所有人都在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骄傲,不被淘汰出去是处于分班边缘的学生每天提心吊胆的事。   周末去书店闲逛时,她无意看到了一本《恋恋中国风》,封面是手绘的古风人物:穿着大红嫁衣站在河畔遥遥相望,眼角渗出的泪珠被风串了起来,在夕光下成为一道伤感的剪影。   她毫不犹豫地买了一本。   江寒松并未对南辰搬到最后一排说什么,学习高度紧绷的时期,再也没有人浪费时间趴在最后一排旁边的窗台上向下张望,她在这后面的一小块地方终于找到了一点点归属感。   也许是真的没有手机的原因,上课真的不会再困,但仍不会听课,尤其是江寒松的声音,看着他引以为傲的呆呆体都会难受的喘不过气来,百无聊赖翻来杂志书。其中有一篇描写汉武帝刘彻和陈阿娇,卫子夫的爱恨纠葛。   无论是刘彻和陈阿娇还是白屿川和花歌,我们都曾经生活在一模一样的环境里,刘彻身旁有了卫子夫,他就再也回不了头了?那你们呢?白屿川,李梓竹?   她有些玩味地一遍一遍念着这些人的名字,尘埃在明亮的光线中漂浮着,花歌撑着头盯着书发呆,竟就写下了《韶光谣》 。   时光老了又老   岁月无边缥缈   掬起三分流水   化作秋水潺湲清扬   你和我曾走远   花瓣飘过红颜   随烟雨沉下地平线   晴字何解   初夏雨歇微凉   花开茶靡感伤   道别已别过一丝笑靥   残留在发间   默默相视无言   美若夏花对面   泪水早已氤氲眼睛里面   可是故事本是难预料   一眼云烟的拥抱   弱水三千   终抵不过流年易老   此时悲欢离合回眸一笑   明了此生遥相望   那年那月瘦尽灯花又一宵   如今暮雨入画将离愁   绘入这一纸深秋   曾记否当年隔烟雨话浮生   光景明灭间为你赋诗一首   曲终人散若回眸   满身岁月   身陷缠绵情愁   花歌写完后,放下笔安静地在阳光中眯着眼睛,比起喧闹的人群以及各种各样的嘴脸来说,现在要温暖许多吧。   看到南辰在前面擦完黑板,她迫不及待:“同桌,你快回来。”   她的声音在偌大的教室中,只有两个人听到。   “你看我写的词。”他坐下来拿起本子,她很自然的把脑袋蹭在他的校服上,就像小孩子等待家长夸奖。   他的身子向她靠一靠,两人更近一些。   他低下头见她眼角微垂,双睫投下的暗影还有些憔悴,不过总算有些精气神儿。   ☆、美好   “写得很好啊,同桌。”南辰的语气尽是赞美,尽管有些浮夸,但花歌极其受用,好久都没听到有人夸自己了。   其实前段时间她突然就不明白为什么人都喜欢高处?真傻,她暗暗地想。   南辰从兜中掏出一块大白兔奶糖,花歌立刻回过神来,眼睛精光闪闪地盯着奶糖,脸上露出孩子气的表情,见他没有递给她的动作,便挑出左手食指暧昧勾引:“来来来,把糖交给小朋友才是好孩子。”   南辰见花歌吃奶糖一脸满足的样子,目光中倾尽温柔。   这些有南辰在身旁的日子,空气总是安静的,而他的温柔体贴,简直可以挤出来。   她从来没想过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如果那天没有听到李梓竹和石佳冉在楼梯口的对话,这辈子……   躲在墙另一面的花歌脑袋轰地炸开,就像是一锅煮沸的开水哗哗地翻滚着气泡,她努力,努力平复心情,直到那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李梓竹的话还在脑中盘旋。   她怎么不去死。   去死。   去死。   去死。   花歌慢慢地跨出了两步,深吸一口气,然后面无表情地走进活动室。   很多时候,花歌还是相信,这世间还是主要以美好的形式存在的,然而现在,所有的一切慢慢地慢慢地幻化成夕阳坠下地平线裹挟着明媚的光线和美好的明天一点一点离开自己的世界。   她曾经把李梓竹封做“女神”,人长得漂亮,学习还好,温柔开朗,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以形容,虽然她从来没有提过自己家庭的情况……但她吃用的东西早已显露出家境优渥。   其实也是,所有的一切本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就是自己曾经以为值得信赖,以为可以一辈子一辈子的人,不也最后给了自己响亮的一巴掌吗?   南辰正在给小麦浇水,他的手就像桃木梳子一样,温柔地抚摸着小麦细长的叶子。   男生认真地做一件事时就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日落之前的阳光带着奶黄色的光辉,打在南辰的身上,她看着他的背影,一时说不出来话。   “怎么了?”南辰转过身来,已经注意到她。   花歌的双手背在后面握紧,鼻子酸酸的,然后不顾一切的向他奔去,撞进他的怀里,脑袋使劲的蹭他的校服,不久便温热一片。   南辰问她,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觉得可耻。   生命中总有一个对立人,生活在距离自己很近很近的地方。   她的身边总会围着很多人,而你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   她可以穿匡威的布鞋,而你只能买淘宝上14.9明知质量堪忧却还只能硬着头皮买的布鞋。   你也想做被人捧在掌心的宝贝,而不是因为无端猜忌和反感而随意弃掷的石头。   有这样的人生活在你身旁,过着和你完全可逆的生活。   你越是想默默接受这样一切,就越是没办法置身事外。   李梓竹美好的表情在阳光下更加温和,而花歌恨不得往她鲜花一样的脸上泼硫酸。      ☆、白莲   石佳冉看到花歌过得好好的,就是觉得闹眼睛,想要去质问南辰他要干嘛。   周荻给她拉了过来使了使眼色,她会意和周荻来到走廊的窗台。   楼下花坛内的丁香被日头晒得恹恹无力,附近二厂巨大烟囱的灰烟在白花花的阳光中笔直上升。   “你说南辰喜欢她?”石佳冉瞪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周荻双手撑着下巴,眼睛直直望着远处的烟囱:“应该是这样,花歌那样,他不是英雄救美了?”   “这……南辰深藏不露啊。”   “还是花歌那婊 子白莲花。”   两张无辜又美好的脸在阳光下闪着亮光。   冤家路窄。   李梓竹和花歌一起去接热水,如果是之前,花歌一定会先让李梓竹先接,本就是李梓竹有足够的优越感和气场。   现在她没有那样大度。   两人同时碰到红色水龙头,李梓竹的手搭在花歌上面,花歌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用力地将上面恶心的爪子扬起来,李梓竹的手一下子磕到饮水机上。   很大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过来,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到了,花歌,是故意的。   她转身,白屿川在看她,周荻在看她,南辰也在看她。   只觉得头皮发麻,一条肥胖的恶心的虫子在血液中蠕动。   李梓竹的手真嫩,就这样硬生生地嗑出血来。   白屿川的声音带着怒气响起:“花歌,你故意的吧。”   花歌面无表情,整个人如淡色水墨般平静。   白屿川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侵犯,大步跨到花歌面前,一下子握住花歌纤细地手腕,一时剑拔弩张。   花歌见他的眉眼,突然四肢百骸不由人遣,有些事情根本就不被原谅,凭什么要一个人受委屈?   事情本就无转机,为什么不变得更坏一些?   李梓竹的第六感随着花歌手上地一系列动作而得到印证,手被花歌快速地摁住,放在热水水龙头的下面,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整个班级都乱成一团。   一帮人赶紧“护送”李梓竹处理烫伤,去医院,花歌逆着方向回到座位然后就一直望着窗外。   门外教导主任校长班主任都来过,最后只是阴沉着脸,也没说什么。   “南辰,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花歌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努力平静地问他。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的有点少,在家的日子要看孩子,请见谅。   ☆、弱肉   “你能这样问,就好。”南辰的眉眼一如往昔温和。   花歌无法言说,只能呆呆地望着他。   窗外的风懒懒地吹过,她身上轻薄的茶白色T裇温柔浮动,将她耳边的细软头发吹开。   “你的皮肤穿素色衣服很好看。”   花歌愣怔,纳罕地望着南辰,南辰突然转移话题:“去看看阳台上的小家伙们。”   “好。”她也很佩服自己如此镇定。   阳台上植物饱满的碧绿,是谁泼洒了满幅颜色?花歌忍不住伸手朝眼前画卷般的景物恍恍抚摸着。   阳光中两个人柔静的轮廓。   她低头抚摸这艾青一片,他就这样在身旁静静地看着她。   就这样的一眼,便凝成永恒。   可就连这样的美好也如惊弓之鸟,门外的一声暴戾。   白屿川不知是生气还是失望,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吃醋,总之很糟糕。   白屿川手紧紧地握着,这一幕很熟悉,花歌这次很识相,直接闭上可以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落到自己脸上,南辰挡住住了他的胳膊,然而下一秒手就被白屿川甩到一边。   “花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狠毒了,明明你之前……”   “你别和我提以前。”花歌睁开眼,听到“以前,以前”一下子被激怒,打断白屿川的话,心中骤然涌出难以抑止的痛楚,“以前,以前……”   花歌转身继续看郁郁葱葱的植物,白屿川一时嘴拙沉默不语,瞥了眼立在身旁的南辰,便愤然离开。   终于没有人再打扰了,纵使老师要上课也没有人肯敲开活动室的门叫两个毫不起眼的人。   安详。久违的安详。   夕阳已经从窗外洒下来,整个活动室都是瑰丽的金色,花歌好希望这黄昏可以留存久一些,却清醒的明白不可抗拒。   “南辰。”   “恩?”   “谢谢你。”   花歌眼睛亮晶晶,南辰没有说话,见她耳边的头发已经扬到嘴角,终于伸出手把它们捋到耳后,见她的肩膀高高低低地颤抖,南辰上前伸手把她往怀里带,嘴唇在她的耳边张开:“花歌,别哭,还有我在,我一直都在。”   他的怀抱很温暖,身上都是淡淡绿茶的味道。   他一直不停地重复他一直会在,为她分担梦靥的痛苦。   已经是越来越多的脚步声,第八节课下课,学生都站排吃饭了。   所有的泥泞,灰暗中挣扎的日子,她必须要骄傲的走下去。   “为什么当炮灰的人是我呢?为什么我要来到这里?……”她几乎都是陈述的语气低喃这些问题,泪水安静自眼角而下,一串串流淌不息。   弱肉强食的游戏,惴惴谨慎永不止息,却偏偏还要逆风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七夕,在这里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单身贵族早日遇到良人。   ☆、相安   “你说我要是自杀了,学校是不是就完蛋了?”她仰起头,看到他下巴的轮廓然后脑袋迅速继续埋进他的怀中。   校服下滚烫年轻的肌肤和干净的味道。   花歌想这真是一个荒诞无稽的念头,越平静地回想种种越反作用于激动的血液,闷闷地,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这些委屈,这些不甘,这些绝望挤在眼眶中无处安放,便以眼泪的方式□□裸地曝于天地。   后来花歌想起这些,恍然发现可能人生的某一阶段眼泪都流干了,再流就要泣血,她还不能死,所以不能哭,只能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她把那天她在走廊听到的都说给南辰听,有些口不择言,南辰就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她不能轻易释怀,谁又肯轻易释怀。   李梓竹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回来了,左手缠着厚厚的白纱布。   “像木乃伊。”花歌在下面小声嘀咕,南辰微微皱了皱眉毛,也没再说什么。   李梓竹右手托着左手,身旁围着周荻一大堆人,白屿川开始翻她的书桌和背包找她需要的书。   “梓竹,今天的事都是因为我。”   “没事,没事。”李梓竹依旧笑眯眯:“我要走了,同桌。”   白屿川帮李梓竹背上书包。   “会不会落疤?”周荻站在李梓竹身旁说完这句还不忘朝花歌瞥一眼。   花歌此时已经低下头,执笔在写什么东西,笔尖落于纸面,缓缓拉出线条就像夕阳下房屋上飘逸而出的轻烟分寸不乱,丝缕有序。   “不会的,医生说过几天就好,再说,也不是故意的,没事。”   她手中的笔放下,如果目光可以化作匕首,花歌一定会用力地朝李梓竹美好的脸上刺去。   不留余力。   李梓竹前脚刚走,上课铃便响了起来,江寒松还是把花歌叫了出去,孰是孰非看得很清楚,无需辩驳。   两个人在走廊,江寒松双手叉腰,花歌就扬着头骄傲地看着他,眼睛里都是刺。   江寒松脖子上有根血管突突地跳了起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花歌,你太让我失望了。”   花歌仿佛被什么惊动了却没有发出声音,眼睛却笑得眯了起来,十分诡异。   江寒松压抑着气愤粉饰着平静的表象,周围很安静。   她的一声反问让江寒松猝不及防:“老师,什么时候我没让你失望。”   花歌把面前散落的头发捋到耳朵后面:“你以后也别管我了,我也不给你惹事,我们相安无事。”   江寒松站在昏暗的灯光下,头顶飘零的零星雪花转眼就变成鹅毛大雪。   被学生放弃的感觉。   空旷的走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梦里   花歌刚迈开步子,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教室的门,就这样素面朝天的进屋,颊上的眼泪如一颗颗珍珠在灯光下盈盈发光,触及南辰的目光,心间的那根绷紧的弦也松了下来,她也没心思看众人的眼光,径直朝座位走过去。   寝室大扫荡后,女生寝室还存留着几本“典藏”,大家都留了个心眼,在周六周日其他班同学回家时拿出来看一会儿,树大招风,那次突击检查绝非空穴来风。   对于住宿的同学来说,和江寒松除了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外,更有了猫捉老鼠的关系。   要光耀门楣成全所有人的骄傲,要在小说手机和学习中间抉择,有时就像是一个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在自己的世界里忙得不可开交。   “悟空”戴上了金箍,困住了自己;不带金箍,对不起父母,对不起承载的希望。   命运有时还真叫人绝望。   在寝室时,花歌听到几个人讨论剧情啊小说啊,整个人便会跌入无情的深渊,她倚着被子,腿上支着语文小说赏析的教科书,却想着芒远虚空的事。   宿管老太太总是提前几分钟拉电闸,寝室瞬间被黑色的潮水吞噬,石佳冉被子下隐隐约约散发出清宁的光亮,每一次花歌辗转难眠时都会想到一大堆黑暗而恶毒的想法,脑子里导演出无数种杀人于无形的画面。   纵使现在身旁有南辰在,大脑的每一个空间都膨胀得没有一丝缝隙来安放奢侈的温暖。   花歌现在不会像之前身子粘到床就能睡着。   会做梦,也不算是噩梦。   就是各种各样的人事交织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浅浅地浮在梦的表面,从梦中醒来,慢慢地在暗夜中睁开眼睛,安静地看着头上映着月光而眼中依然模糊一片的天花板,然后再次眠进梦里。   ☆、恶魔   午休时分学校会被慵懒的气氛笼罩,这也是德源高中学生最安闲的时光。   李梓竹的手恢复得很快,白屿川每天中午晚上都会在教室中给她抹药膏,整个班级都弥散着这种味道,花歌很容易想起医院的消毒水。   江寒松已经遵守约定不再管她,那她也会好自为之,前桌赵羽凡在又一次班级弥散“消毒水”的味道后将身子转过来,伸长脖子靠近花歌的耳边压低声音:“花歌你闻这味儿多难闻,仗着学习好……”   赵羽凡一向看不惯优等生的“特殊优待”,滔滔不绝了十多分钟,大概是看花歌没有搭理她,才悻悻地转过去。   花歌转着手中的笔,淡淡的笑容中带着嘲讽。   咦~   门外李梓竹正朝自己招手,花歌眉心皱成一团,不过还是起身向门口走去。   李梓竹上前就握住她的手,大方地笑着:“我看你这几天不大开心,你不用介意我的。”   她的眼睛在阳光下弯成一条甜美的弧度。   阳光下的剪影。   她的一颦一笑。   在花歌眼里,就像是张开翅膀的俊美恶魔。   “我看你这几天不大开心。”   “你不用介意我的。”   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一颗颗锁定目标的子弹,准确地朝花歌的心脏扫射过去。   花歌扬起她的手,并做了一个打断的手势:“是你出的主意吧。”   “给石佳冉出的主意。”   李梓竹优雅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有点僵硬,她是震惊的,不过很快就隐藏起来,随意撩了撩身后的头发语气漫不经心:“是又怎样?”   “你怎么这么恶毒?”花歌没想到她会如此“□□裸”。   “是你自己太笨,没心机,一个寝室的人都是把你给卖了,你是多不讨人喜欢。”李梓竹似笑非笑,嘴巴微张。   她还要继续打击她脆弱的自尊,却看到白屿川从楼梯口走过来,阳光下俊朗的身影,轮廓清晰的五官,心跳加快些。   “花歌,这个事不怪你,是我不小心。”李梓竹倒没有电视剧中的女生带雨梨花的粉饰,只是语气稍微弱了一些,对啊,她的演技比什么天王影后都要好得多。   花歌还觉得莫名其妙,直到白屿川站在李梓竹身旁,她看了眼无辜的李梓竹,顿时不想再争论下去,白屿川握住她的手,她立刻反击,想都没想,反甩了他一巴掌。   什么都不要想,只知道用尽力气。   白屿川觉得有什么在飞快的离开自己的世界,李梓竹没想过花歌的反应如此激烈,不过立马上前询问白屿川感觉怎样,他捂着脸颊:“没事……”   花歌看这一对狗男女—— 婊 子和狗,头皮发麻,只想快点离开。   ☆、誊抄   所有事都尘埃落定后,上课就闲来无事翻开《恋恋中国风》,指腹反复摩挲着陈阿娇的大红嫁衣,好几次有惊无险,都是南辰在老师快要走到两人跟前时,敲敲她的桌子,花歌会意每次都悄无声息地塞进书桌里或者找到教材压在上面。   花歌自以为生命中某一阶段的动荡终于渐行渐远,所有的人都不喜欢她没关系,只要有人信她就好了,对白屿川,她是彻底死了心,他和李梓竹站在一起就是金童玉女,她于他的心脏早已被蝼蚁噬空。   “反正手机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用,至于小说,我可以给你讲故事。”南辰和她在一天午后下五子棋时突然对她说。   花歌目光闪烁,认真地看他的表情,满天的阳光流淌在他身上,他的脸线条清晰此时浮上暖色。   “真的?”   “恩。”   她的目光浅浅融入他的眼中,不过一多个星期,花歌再也没有激烈的自嘲和防备,不过是一个傻丫头罢了。   晚自习下课后,南辰送花歌回寝室,狭窄小路上人头攒动,旁边是铺天盖地的喧闹。   “这个怎么证明?”   “knowledge可数吗?”   “周末打游戏吧。”   两个人只是静静地走着,什么都不说,到宿舍楼下,她挥手和南辰告别,南辰眼神澄明眉梢微扬:“等我明天给你讲故事。”   “好。”   她蹦蹦跳跳又回到初三那年,南辰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暖黄色光线下,一旁翠滴滴的叶子。   熄灯后,花歌躺在床上深呼吸,在泥泞晦暗中挣扎的日子,她有幸在南辰身上寻到罅隙间透出的稀薄花火她也开始满怀希望哪怕只是一丝虚无的。   讲故事的事她并没放在心上,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也是小心翼翼回到寝室从被子下面抽出一本《花火》对小说并无太多了解的他只能先买来一本看看,同样打着去卫生间的幌子,借着卫生间昏暗的光,反反复复地看,反反复复地读,太悲伤的不可以花歌越看越伤心,太美好的也不可以,他摸准了她的性子,她一定会说童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有时一忙,竟在卫生间待到凌晨一点多。   有南辰在的日子,她觉得安心,很安心地依赖,她想着自己终于不用一个人踩着铁轨行走,可谁又想到,命运何以如此仁慈?   花歌听到的第一个故事是韩十三的《你曾说永不离开》:   ——他们的故事早已失传,这辆除了铃铛不响到处都响的自行车也会照旧行驶在小城颠簸抑或平坦的马路上成全一段又一段佳话。   他把这句话誊抄在“银杏树叶”信纸上,然后夹进书中。   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人世大梦一场,生老病死忽忽几瞬而已,他不怕,放不下的只有奶奶和花歌。   所能期待的只有来世再续情缘。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坐火车回大学啦,后天要和朋友逛街,停更两天,南辰的结局马上揭晓。   ☆、曼珠   花歌并不是那种悲伤得无以附加的人,她如今终于和之前一般明媚的像初生的薄阳,而南辰再也追不上她的脚步了。   这个周末校园里的杨树枝叶茂盛,她和他坐在杨树下的长椅上望着似乎一夕之间披上华盖绿荫的枝干听着树叶沙沙的声音。   南辰突然说自己有事,等下回来。花歌想也没想点了点头。看着南辰的背影越来越远后,她开始神游太虚。   很多时候,两个人都是坐在一起不咸不淡的相处着,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说不清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的生活。生命终于安定下来,她只想靠着他的肩膀小憩一会儿,而他呢,只要她喜欢就好,他什么都可以,或许这样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一开始的畸形早已披露了结局,只是局中人浑然不知罢了。   旁边的长椅上周荻,石佳冉和高雪晴人手捧着一杯鲜榨果汁,谈论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花歌的耳朵都已经起了一层厚厚的茧子,石佳冉斜瞥花歌发现她并没有什么触动,依旧摆弄手中被大风卷到地上的绿叶。   不知哪来的情绪,她气急败坏,整个人仿佛被点燃了一库□□,说起话来还尽情娇柔:"学爸和学妈终于在一起了,真是般配……"   花歌一瞬间愣在原地,风趁机把手中的叶子裹走,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鼻端陡然一酸,好像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并无多大关系,只是哀悼过了这么久,这些人还要喋喋不休。   眼泪簌簌落下,却不想用手背揉眼睛,她并非不懂事的孩童,不能再双眼红肿让南辰担心。她欲站起来唯恐避之不及,那三个人已早她一步站起来向宿舍楼走去,骄傲的如同一时占据优势的将军将敌人羞辱得体无完肤后执行最后的杀戮,长舌妇还在嚼舌根。   "同桌。"很好听的声音,她抬起头,南辰推一辆泛旧的自行车缓缓向她走过来。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是涩的,好比刀刃挡着,只能挥挥手。   "怎么了?"南辰怎么会没注意到她红肿的眼睛。   "你从哪里借来的自行车?"花歌别过头,云淡风轻地转移话题。   南辰也不想在花歌不喜欢的地方纠缠,他清水眉眼目意温和:"让你感受一下除了铃铛不响到处都响的自行车呗。"   花歌突然被某种悲伤击中,他对她的珍惜,她不敢轻易说出唯恐惊动。   他骑着车,她坐在后面,轻轻闭上眼睛,很自然地搂住他的腰,脸慢慢地贴向有些瘦削的后背。衣服下面是他滚烫而年轻的肌肤,透出干净清新的绿茶的味道,他后背一颤,随后恢复平静。   公路,车子,人流,错综的电线,播放广告的显示屏,道路两旁草绿的银杏树,簌簌抛逐的絮状物。花歌坐在后面想起的是新海诚的《秒速五厘米》。   —呐,我说这些不觉得就像是飘落的雪花吗?   —明年也能一起看樱花就好了呢。   一时觉得灼目。   她作无心模样如关心一桩普通的八卦:"白屿川和李梓竹在一起了。"   南辰淡淡地回了一句:"李梓竹守得云开见月明。"而后是微不可闻的叹息。他眯起眼睛,感受迎面吹来的翻滚热浪的夏风,后背被温热的液体打湿晕开一朵水花,南辰用力蹬了几下,然后融入到茫茫人流中。   黄昏的夕晖一倾而下,明明灭灭浸润周遭整个世界,两人来到浑河。其实之前浑河的水很臭,沿岸的那些工厂都往河里排污尤其是几个炼油厂,河床上到处都是夕阳下闪着金光的臭油,被毒死的小白膘子鱼在深灰色的水面上浮动。,这几年七月市飞速发展,城市美化也开始抓起来,不过有所改善,还是因为沿河的几家工厂都倒闭了。   夕阳下河面浮动着金色,他在她身旁忽然觉得三生有幸,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脸贴近他的胸膛,整齐而有力的心跳声,停留一会儿想要起身,还有些流连,突然被环绕过来的双臂紧紧抱着无法动弹,耳边是他沉着有力的缓慢心跳,一声一声仿佛从天空之城传来。   这个时候的天上都是火烧云,他指着新海湾楼盘上的云朵,声音悦耳舒服:"这朵云像什么?"   她窝在他的怀中,顺着他指的地方凝望苍穹:"像小白兔,像,大灰狼!"   还有明年,还有好多时光。花歌想和南辰有一个约定,小小的约定,只属于两个人的约定。   许多年后,"花歌"再重新回来的时候,今天天空的火烧云,河面浮动的金色,万年不变的呼啸车子和喧嚣人流都会从地面翻涌而上,跳动到眼睛里化作悲伤的眼泪。   暮色包裹的晴天清美宁寂,南辰听到她说的约定,只是笑着不说话。   两人返回学校,南辰突然把车停到马路一边,他忘了交代一些事情。   "花歌,从实验班出来吧,这里不适合你。"   花歌在一旁垂首不语,南辰半晌沉默又继续说道:"你太善良,看起来张牙舞爪实际上毫无心机,在这个班没办法生存下去,他们不仅仅是学习好,你明白吗。"   花歌身子微微颤抖上前攥住南辰的手,双睫微拢像打开的折扇,她不要让他说下去,他却一定要说。   "不是所有人都对你有善意,不能轻易对别人产生依赖,有心的人察觉到你的依赖就会发现你的弱点,就像蛇被抓住七寸。"   "我对你也很依赖来着。"花歌抿抿唇像是微微娇纵的小女儿,她无法言说和他的关系,彼时有诸多缱绻酸楚的心思,他总能即刻四两拨千斤,白屿川说过的话还在耳边,她知自己不可如婴儿般由他照拂,可……又如此依赖他。和他同桌的日子,日复一日的波澜不惊反而接近重生。   "我陪你,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整个世界开始温暖,似乎连马上到来的黑夜都不那么寂寥了,路灯下散发着昏黄暧昧的光亮。她抬头,好看的眉眼透着迷蒙的光,他的眼神太过炙热……总之,她很想有一个人陪她走完剩下的路,她贪恋他的温暖。   他上前把她摁进自己怀里,她就这样怔怔地由他抱着,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花歌,留给我的日子不多了。   我能陪你的日子也不多了。   未来的路离我们越来越远。   我忽然想精准的走进你的心里,但又不可以,我怕你住在有我的回忆里不敢出来。   我该拿你怎么办?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好好照顾自己。"他语气淡淡。   花歌满脸疑惑,只当他是玩笑,从他的怀中出来,挽住他的胳膊俏皮一笑:"怎么会不在呢?"她松开他的手,自顾自的慢慢向前走,"我觉得你就像骑士一样一直守护我这个落魄公主,现在整个王国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那王国也就灭了。"她又小跑到他面前眸心清亮:"这个王国是你给公主建的,你不会走,对吧。"肯定语气。   不会走,不会走,她说给他听,也说给自己听。   夜幕已经降临,城中灯火相接,南辰突然觉得浑身乏力,自嘲的笑了笑,连单车都骑不了了,他看着她满怀期待的眼睛和美好的容颜还是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放心,我会一直在,我会一直守护我们的王国。"   他心中默念:花歌,对不起,骑士要食言了。   冥冥中注定,他不信,可是身体告诉他,他不得不放弃抗争了。   南辰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被熟悉的世界一点一点抛弃的感觉。   ☆、火柴   最近南辰很嗜睡,虽然两人已经决定放弃接下来的考试,安安静静地等待末日宣判,但两人于整个班来说就是鹤立鸡群。   南辰还是回每天给花歌讲故事,今天讲到吾玉的《路过有你的唐宋元明清》时,她还是下意识的看了眼白屿川,逝去的时光像流水,如今属于两人的曾经早已经汇入死海。   “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   她把这句话誊抄在语文书扉页上,没由来,只是听到他讲的故事很有触动。   其实不仅仅是讲故事,两个人还做了好多事,比如现在两人坐在最后一排靠近窗子的位置,地理位置优越,江寒松在讲台上滔滔不绝讲着线速度角速度,极其枯燥乏味。两人找来演算本在白纸上画网格开始玩五子棋,花歌画圈,南辰画叉,用力蹭过很多次的纸很软,被花歌的蛮力扯出个大口子。   花歌耸耸肩吐舌头,表示纸张质量太差,南辰对她这种耍赖的解释很无语,总体趁她不防备象征性的掐她的脸。   最近换了新的生物老师,小道消息是曹晓音玩炫舞时遇到现在的丈夫,不过这段异地恋跨度太广,从七月市到淮南省,两人相处很好,可谈到结婚时总要有一个人迁就牺牲,她放弃了现在安稳的工作决定到淮南市和丈夫在一起。   现在从名校聘请了新的生物老师,这个老师倒是雷厉风行得紧,不完成作业就死定了,她尤其喜欢班级聪明的男生,大概这是每个女老师的通□□,即使个别调皮捣蛋的男生不写作业,她也就仅仅是说一句罢了,此时她正在用黑板擦敲□□板:自花传粉植物紫茎对绿茎为显性……   南辰的生物一直都很好,自学完全能学明白,对老师讲的东西并无多大兴趣,索性拿出一个小记事本,在每页的最下面画起微型火柴人,一个圆,两条胳膊,一个身子,两条腿,几笔就是一个火柴人,如果人生能像这样简单几笔勾勒就好了。   花歌有点小困,索性趴到桌子上,在堆积的书本掩映下大睡一觉,睡觉习惯不太好,不会用鼻子呼吸,睡眠中还会微张着嘴,双目微阖努力把小脸埋进头发里,咦~睡觉还流口水,生物书上的图片被口水浸湿,她还无意识地擦了擦嘴角,继续睡去。   南辰收回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继续他的火柴人大作,从最后一页开始簌簌的快速翻页,小火柴人一直在敌人格斗,一招一式清晰生动,中途遭遇几次险情,奈何人家有主角光环,最后小火柴人打败了小怪兽和另外一个仰慕他的小粉丝生了一个小火柴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像不像童话世界?最后的结局是醒来花歌加上的,这是她定义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起一个词“崇拜”。 心性不定,可能很需要一个可以仰慕的人吧。   ☆、梦魇   花歌在认认真真的篡改结局。   南辰抬头望窗外晴朗的天空,云朵依旧悠闲来去拖拽,掠扫过每个人的头顶。   数学老师开始讲点到直线的距离,实验班的同学私底下都叫他“老狼”,老狼对于数学的态度很像《嫌疑人x的献身》中的石神,每一次期中期末大考之前,德源高中的所有老师都会先统一进行考试,正常学生答卷需要两个小时,老师只给一个半小时,老狼不紧不慢看似悠闲,实际多半个小时就答完,最后和学生的卷纸一起扫到电脑上阅卷,149分,只差一点点。   不过他讲课有些乏味,白屿川是他的得意学生,和江寒松闲聊时也说白屿川的思维方式不轻易懂但很巧妙。   点到直线的距离,平行直线间的距离…………   南辰拿出来一袋台湾风味烤肠,两人相视一笑埋在桌子底下吃得津津有味。   时光消磨得飞快,阳光自天空之境洒落,碎金一般,路旁的银杏树下摆着推车,城郊的农人摆上新鲜的蔬菜:红里泛青的西红柿,黄瓜,茄子,土豆……卖衣服的中年妇女在光下铺开衣面,旁边亦有卖花人,好像每个周末都会看到,木架上摆了几盆常见的蟹爪莲,君子兰……   花歌在超市买了一袋洗衣粉和一提卫生纸,又买了一大袋月饼,学校食堂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前人所说的珍珠白玉汤很美味,怎么到了学校食堂的乱炖,竟如此难吃?   白屿川和李梓竹一起牵手溜达被一个平行班的班主任看到,告诉了江寒松,江寒松只是把白屿川叫了过去,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反正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其实也是私立高中有成绩在,谁也不能拿两人怎么样,可这事儿真正公开,花歌免不了要搭上两人的顺风车,再一次成为饭后的谈资,流言啊,流言,挣脱不了的梦魇。   当她走进这个生命戏场,惊怯地在台下看经过精心修剪之后为她上演的折子戏时,她只能恐惧,颤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德源哪有什么处分教条,不过是一些所谓强加的桎梏,不公平,不公平,无法确信这个偌大的高中竟然如此的肤浅肮脏,暗箱操作让虚伪的一切偃旗息鼓。   花歌记得那天是周二,只上了一节课就能注意到窗外的巨大太阳,一直在冒汗,十分絮烦。   南辰从一早晨就没有出现,她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是不是南辰的奶奶出事了?      ☆、沙华   想要去问江寒松,还有些情怯。   语文老师正在讲诗歌鉴赏。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赏析一下浮字的妙处……乱七八糟乱七八糟……   难捱的一节课终于迎来了下课铃,花歌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慌忙地跑到江寒松的办公室,他正在批小卷。   “老师,南辰怎么了?”   江寒松一边唰唰地批小卷,一边轻盈地说:“他发烧了,请假说去医院看看。”   花歌回想起昨天南辰晚自习一直在睡觉,江寒松经过敲了桌子见他的脸灰呛呛的,也就没多说什么。   “他怎么没告诉她生病了呢?”花歌有点气怀,算啦,等他回来的,再好好修理一顿。   回到教室,她有开始认认真真地翻看那一本《恋恋中国风》,没有南辰放哨,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最近的舆论,怎么说呢,比这更肮脏的都经历过了,当然不怕,只是她想所有动乱都能止息,离开这里,才能结束所有的纷争。   花歌一直以为她在这个班的故事就要结束了,后续的情节无非是她和南辰安稳的生活。也许这段分不清友情还是爱情的关系最后真的会开花结果呢。   可是世事总是难料,2014年6月27日第三节英语课,英语老师突然点花歌上黑板听写单词,粉笔折断的同一刻,南辰从天湖大桥跳下去,浑河的水瞬间将他吞没。   南辰喜欢花歌,很早就喜欢,可性子太过安静内敛。骨子里的倔强和拧巴自动屏蔽白屿川和花歌之间萌生的情愫,看到自己中考分数后,他终于鼓足勇气拿着斟酌已久的情书找到花歌。花歌那天穿着淡蓝色背带裤,戴着缀有流苏的小圆帽,遇见他欢快的打招呼,嘴上还不停道歉:"南辰,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说……糟了糟了又迟到了,屿川哥哥……"然后像小兔子一样蹭蹭跳跳地向不远处的人影奔去。   父母离异后。他与奶奶相依为命,开学前镇内有一个义诊已经查出他的胃有异常,可一个正常人谁敢轻易向癌症想?直到那天,他在矿务局医院的卫生间咳出了血,熟悉的世界突然面目全非,他觉得此生命运从来没有善待过他,而他也要放弃抗争了。   被熟悉的世界抛弃的感觉,原谅我对渺小的自己充满了怀疑。   花歌回到座位,刚刚粉笔折断的那一瞬间,她右眼皮敏感的跳了跳,下意识地看身旁空荡荡的座位。   夏天的风懒懒的吹过,穿过头发穿过耳朵,南辰的卷纸就放在桌面上,哗啦哗啦,花歌赶紧把卷纸收好放在水晶垫下,突然一阵猛风从窗子灌进,书桌上的卷纸,本子,教材啪啪作响,书中的信赫然出现在眼前。   冥冥当中,花歌知道一定有让她害怕的事发生了,她赶紧抽出信,颤抖的手迟迟不敢打开。   窗外飘来一大朵云彩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了所有光线和声音。   ——一张矿务局医院的报告单。   姓名:南辰   年龄:17   ………………   花歌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看起,信封里面还有一个心形折纸,银杏树叶。   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   ——曾经散落漫天回忆的碎片突然被万能胶拼接完整为她展现从前不曾知道的事实。   深吸了一口气,她最后拆开,字迹隽秀清丽。   "骑士会守护公主一世长安,两个人的王国永远不会坍塌。"   预备铃已经响起,花歌不管不顾,径直朝走廊的尽头跑去,楼梯,楼梯,眼睛渐渐温热,像是被烈火炙烤,血丝快要把眼眶撑裂了。   寂寞又刺眼的光线。   嘈杂声如海水般起伏的校园渐渐息声。   风吹着一层一层的叶子响动而过,连绵不绝沙沙轻柔的声音在头顶如水面的波纹,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   校门口的守卫正在吃上午饭,突然有个人影快速的打开小门跑出来,来不及放下手中的筷子,他从屋子里跑出来:"同学,你有假条吗?"   假条?   呵呵。   她不知到哪里找他,只能漫无目的地找。   为什么。为什么要哭?有什么好哭的?也许只是一个恶作剧。   在街头茫然无措的花歌听到身边呼啸而过的警车声,猛的停下来,前所未有的害怕。她慌忙跑到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上:"师傅,跟上那辆警车,快点!"她的声音尖锐而破碎。   逢到红绿灯,她急的快要哭出声来,揣进校服上衣兜里的手紧紧地攥着,手心中都是濡出的汗。   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眼熟?   不会的,不可能这么巧的,是自己杞人忧天罢了。她笑着告诉自己,可是眼泪还是停不下来。   车速渐渐慢了下来,她从窗子探出头来—— "天湖大桥"的石碑。   花歌没有表情的半闭着眼睛。   这里没有响亮的蝉鸣,只有刺眼的阳光。   她缓缓地推开车门,正午的影子已慢慢缩短成脚下的一截,周围的景物模糊成一片,她站在在包围的人群外,脚踩到旁边的边檐,手扶着栏杆。   河面一片平静,只有温热的风持续不断地从河面掠过,荡起翠绿的波纹。   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在体内迅速扩张,骤然形成无底黑洞,吸着她的五脏六腑四肢关节无法抽离。花歌扯了扯嘴角,用力地深呼吸,脚下的步伐突然加快,加快。   "怎么回事?"年轻的警察在问话。   一位脸被晒得通红的大爷喘息:"有个孩子跳下去了,我在远处看他不对劲,低头擦汗的功夫他人就没了。"   花歌被这句话击倒,她急忙冲进人群抓住老大爷的肩膀,近乎歇斯底里:"那个人什么样子?是不是穿着校服?"老爷子被人扯着摸不着头脑,另外几个警察把这个神情恍惚的女孩儿拉到一边。花歌眼泪扑簌簌的滚落,泪眼婆娑中看到那边一个泛着光亮的物体。她慢慢地走过去,几步的距离,一世纪那么漫长,心像是被人紧紧攥着不放手,她动了动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南辰的眼镜。   她抬头看了看浑河两岸的高楼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近乎虚假的强光。   红肿的眼睛,阳光下湿漉漉的像下起了倾盆大雨。   她倒下的一瞬间,世界都静止了。      ☆、美梦   越是容易失去的东西越是害怕失去。   “骑士”“南辰”“同桌”求求你,你别走。   剧烈的疼痛愈发从胸口扩散,难以抑制,她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努力辨清这个世界:满眼白色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她醒来时就已经清醒,立刻嚎啕大哭起来,灼热的疼痛和悲伤以满目疮痍的形态瑟瑟蜷成一团,全部嵌回自己的胸腔。   窗外夕阳已经渐渐次下,整个城市都被染成了血红色,暮色苍茫,几乎绝望。   花母推门而入,见女儿醒过来,急忙跑过去,世上哪有那么多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子女的?她见花歌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充血的眼睛红红地,仿佛要挣脱眼眶。   “感觉好点没?”花母上前把靠垫摆好,花歌愣愣地转过头看了母亲一眼,然后又收回来,被夕光拉长了的悲伤的目光,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花母又把粥递到她面前,拿起勺子欲喂她,花歌从母亲手中拿过来碗,一股脑的喝下去,眼眶里堆积的悲伤越来越多,突然想起了什么,冰冰凉凉的双手拽住花母的手:“南辰呢?他是不是也在医院?不行,我要去看看他。”她扯出了一丝僵硬的微笑,要下床却被花母阻止。   花歌有点喘不过气来,那种已经消失了很久并且以为都不会再出现的厌世感,迅速化作眼泪顺着脸颊无声落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立刻裹进被子里,一动不动。   窗帘轻轻鼓满风又紧贴着窗子,整个世界随着花母夹杂着叹息声的关门声而静止。   模糊中,她听到轻轻推门的声音。   见到来人时,花歌的眼睛骤然放大,简直不敢相信,南辰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慌忙要爬起来又似不能靠近,手颤抖地伸向他又仓皇收回,她不确定是不是他。   "南辰,我很害怕。"花歌双手交叠抱在胸前。   他一如往昔清风霁月,笑意温和:"别怕,我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   她使劲摇头,然后重重地敲自己的脑袋:"我一定是在做梦,我——"   "不是,你不是在做梦。"南辰打断她的话,眯起清水眼,手指放在唇上。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只是平静地望着彼此,想要把彼此的五官深深铭记。   一时熟稔而破碎。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她还是害怕。   他笑道:"不信的话,你掐掐我的脸。"他来到她的身边,花歌伸手却忍住,指尖突然在夕光中拢了拢,这个梦太美,她不愿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感冒了,开学事情比较多,更新也有懈怠,准备提前结局了。 今天去了陈臻生活的地方,陈臻是分班之后出现的人,今天同一时间去那里的人很多,可是城市太大,我谁也没有遇到。 都说或早或晚总能遇见,若是一个人终究消失了肉体,在你面前只是一座矮矮的坟墓那……。 俗世 都说精神超脱肉体,若是有一天我连他生活的地方都不知道了,没有凭此纪念的地方。 忘记会更容易一些吧。   ☆、忘川   突然想起了什么,光线柔和覆在她的脸上,她双手合十,在做祈祷。   睁开眼睛,南辰还在眼前。   可是声音越来越小:“公主,你要努力的生活下去,连同我的那份好好生活下去。”   她的笑容渐渐滞在面上,眼泪铺天盖地而来。   “你要走了。   是不是?”   南辰点点头。   花歌慌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脸颊滚烫,擦了几次竟有粗砺的疼痛她还是怯懦,不敢伸手,只能如小学生般搁在膝盖上:“骑士你不要走,我乖乖的。我乖乖的。”   她低着头自顾自的说着,只觉得屋子里没了气息,再也不会有人在旁边相信她为她擦眼泪,她觉得可悲。   天空从早晨到下午从下午到傍晚终于暗下来。   这样病着的日子很安宁,她竟然一时没有烦恼,其间花母劝过她一些话,包括在外打工的父亲电话中也是语重心长,她都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眼皮沉沉的,只想睡过去。   如果可以永远不要醒来,她第一次萌生这样的想法。   花母终于有一天发了火,其实花歌早已经预料到,和颜悦色下的惊涛骇浪,早晚会有一天翻滚上来,反复冲向更高的岩石。   “爸妈供你读书容易吗?”   “你到这里是怎么学习的,看小说,玩手机?还有高雪晴,怎么回事?”花母越说越气,花歌只是埋进被子里充耳不闻,她的火一下子就点着了,不顾花歌的状况,扯着她的头发,花歌一下子被扯到了地上。   还有什么悲伤的事呢?   都一起来吧。   花歌阖着眼,她不要看这个世界,她不喜欢这个世界。   忽然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到自己脸上:“上辈子不知道倒了什么血霉, 妈的,生了你。”   沉重的关门声。   病房里没有开灯,黑暗中谁也看不清她的眼泪,不过这次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了,母亲的话,母亲的话,像隆冬北风刀片一样剜人肌肤。   其实花母摔门的下一秒就开始后悔,再推开门时,花歌仍然瘫坐在地上,很平静的整个人陷入黑暗里:“他看我上课吃东西,看我睡觉下五子棋,为什么从来只看到我这些。”   “我是你的女儿,你信他不信我。”   花母血液陡然冲上头顶,黑暗让人变得更加决然,更加勇敢,也更加易怒:“你自己都无药可救了,人家还看你什么,老师他骗我干什么……”   “那你管我干什么?”她尖锐的反问后又无奈的笑了笑:“说到底不过是这个高中养的一条狗罢了。”   整个屋子死一般的沉寂。   尖酸刻薄的话她不是不会说,只是不想说。   花歌吸了吸鼻子,双手撑起身子一点一点站了起来,然后又裹进被子里,沉默着,一动不动。   花母被女儿的一席话击中,花歌之前不是这样的,她僵直在那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是你们把我变成这样的。”      ☆、楚歌   李静依中间来过一次,花歌很意外,毕竟平时接触也不多。   她的肩上系着红布,花歌也明白她前段时间在医院竭尽全力突患恶疾的父亲亦徒劳无功。   李静依给花歌讲这些天在医院的人人事事,声音缓慢温和,不起一丝波澜却每一句都心如刀割,坐在病床旁,她握住她的手:“花歌,这些天我在医院,什么生离死别都看到了,真的,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只有还有一条命就还有希望……”   静依并非理性女子,万般情绪不能自抑,颤声道:“我知道你和那些人的纠葛,我那时一门心思扑在父亲这边……,不过我信你,花歌,不仅仅是南辰,还有我,我是信任你的。”   她见花歌皱着眉头,又怕她想不开:“南辰得了癌症,你知道的,要花好多钱,而且他知道时已经是中晚期了……,他一定是一时想不开……”   花歌还是什么都不说,她只知道世界上曾经有一个人体谅她的任性要求,曾给予她最完满的信赖,予她最完美的希望。   事实上她知自己已经不能再为他做什么,和他说过的来日方长已经遥遥无期,可曾经,她也是满怀希望的,哪怕只是一丝,卑微的。   静依走后,花母才走进病房,两人自那天起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她照顾她,她心安理得的接受。   “明天出院吧。”   “恩。”   夜晚窗外细雨清宁绵长不绝不息,花歌眼睛一直望向窗外,她从未如此刻这般留恋黑夜,终究还是一个人在黑暗中舞蹈。   花母起了个大早,干净的衣物已经放在床边。   其实她知道母亲这几天尤其疲惫,尤其是看见两鬓的白发,她总会眼角一热。   她愧疚了。   看到床边的衣服,想起初中时和母亲一起到河边浣洗衣服,她在一旁总说衣服上有母亲的味道。   浮光掠影,一时竟无法说起。   “妈,对不起。”她哑着嗓子,花母诧异随机便露出欣慰的笑容:“没事,没事,我再去和老师说说,把你的功课都补回来,还有屿川,他不是学习挺好的吗,让他帮帮你……。”   花歌一直摆弄着衣领,听到母亲的话心仿佛被攥得紧紧地,她和老师并无师生情谊,而白屿川,他们的时光仿佛被封存在过去的某个时刻,她无奈,母亲现在还不能理解自己的处境。   “恩。”花歌想还是瞒着母亲吧。   课间团队跑时回到了班级,没什么变化,只有风吹窗帘卷起书页的声音。   她和南辰的位置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艰难的走到两个人的座位,同学都回来时,她已经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收拾南辰和自己的东西。   她能想象她和他的世界于其他人来说就是禁地。   两人桌子上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卷纸,花歌慢条斯理的整理,江寒松夹着书本进入教室,瞥了眼花歌什么都没说,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复习题。      ☆、彼岸   屋子空调开得久了,花歌觉得冷飕飕的还有一股味道,花歌不顾其他人的眼光起身开了半边窗子。   从外面吹进来的风,果然舒服多了。   期末已经进入备考阶段,成绩靠后的同学还有的在奋力一搏,然其中的大多数已经放弃抗争。   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亮亮的光线里漂浮,她回过神来时,已经忘记刚刚在想些什么。   “花歌,你干什么。”江寒松老鼠一般的眼睛眯起来,花歌手中过于嘈杂的收拾声音激怒了他。   花歌本要继续装订小卷的手慢慢收回去,同学的目光已经随着老师的声音如利剑般刺向她。   整个教室的所有生物。   就像隐藏在深水洼石板下的蚂蟥。   花歌一踏进这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水域。   便再难抽身。   只能任由其在肌肤上凿出千千万万的小孔。   只能任由这个庞大的群体一点一点蠕动进血管里。   吸取用来幸灾乐祸亦或者漠不关心或者……兴风作浪的血液。   其实花歌的状态真是糟糕,红肿如蜜桃的眼睛,额前,鼻尖,下巴,粉刺 痘痘触目惊心,就连鼻翼上的雀斑也异常明显,此时喉咙是涩的,仿佛有刀刃挡着,肌肤滚过一阵又一阵的战栗,呼吸也有困难。   她知这是绝望,绝望不再仅仅是一种心理,更是一种反应,一时锥心般痛楚。   燥热夏天,呼啸着白光。   她倒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把自己和南辰的桌椅从后门一点一点拽了出去。   清凉的走廊。   她坐在南辰的座位上,继续整理两人堆积如山的卷纸。   江寒松的传送带,加速度,周期。   她卯足了劲,门被用力地甩上了,一声巨响,教室安静一片,然后又传出比刚刚更响亮的摔书声。   花歌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暴跳如雷的江寒松,红肿的眼睛竟然笑着眯了起来,十分诡异。   没有南辰了,再也没有。   只有自己一个人苟延残喘。   还有什么可怕的。   江寒松原本想把桌子掀翻,看到花歌如此反应,竟有一阵心虚,此时一个电话“合时宜”的打了过来,他看到来电显示,急忙走开。   花歌依旧低头整理小卷,发现少了几张,也是,学校复印的小卷总是偷工减料,要不然就是到了课代表手里被扣下当草纸,她随即起身,毫不顾忌现在是上课时间,在走廊自在的走着,从左边走到右边,再从右边走到左边,反复很多次,才立在办公室的门口。   还是礼貌地敲了门,然后快速地数完小卷,大步大步的离开。   走廊灌进来的风说不出的寒意,她突然泪如雨下,泪水流得睁不开眼睛,努力眨了眨眼睛好像看见南辰逆着光安静的站在面前。   又一眨眼,人又不见了。   ☆、鬼擎   其实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一定会伤害到你的事情,要怪只怪自己的心脏有温度,任何事情只要你足够冷漠,悲伤就永远不会波及到你,活该你的整颗心脏都被凌迟处死,在不知名的暗夜中又慢慢恢复过来,年年岁岁,轮回纠缠。把自己当做一个死人,那这样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到你了,说起来残忍却是不可质疑的事实。 ——前记   回到座位上,花歌把两人的小卷都装订好后收进书桌中,又开始收拾书包。   南辰的字,南辰的独特的信纸。   ——花歌,你坐在公园花树侧边的秋千上,我为你漾着秋千,你手中的丁香花和不经意的笑颜,是我们最好的时光。不管未来怎么样,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无花空折枝,无花空折枝。   南辰,南辰。她除了收拾他的东西,感受他留存的气息,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落下来,原来自己真的是个扫把星。   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   中午吃饭时,花歌并没有去,准备去一趟洗手间,却被白屿川堵在楼梯口的夹角,还没有搞清楚做什么,就被他拽到一个空教室。   她的目光,拉长了悲伤的目光一直都流连在他身上,白屿川很不自在。   南辰给他留了一封信,他很慌乱,往昔种种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的脑子高速转动,看似不容置疑的事实实际上破洞才出,大胆地猜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把他快速地吸了进去,这些事情串联起来就是一个惊悚故事,就像一个不断循环的惊悚电影,只要他一闭上眼睛,那些画面就会精准的放映,吓得他难以入睡,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花歌当时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因他而起。   而李梓竹,他认为足够了解可以操纵的优秀漂亮的女朋友,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吗?   事情已经脱离了他预想的轨道,脱离,脱离。   “花歌。”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南辰说的,都是真的吗?”   南辰,南辰,她从愣神中缓了过来。   “小说,手机,高雪晴的钱。”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心虚显而易见双手插进头发中,懊恼懊恼。   花歌眼神如蜥蜴般冷冷注视,平静了一会突然崩溃大声吼叫,一把推倒白屿川:"我把我所有的信赖都交给你,你喜欢李梓竹,好,我成全你,她们栽赃陷害我,你都不肯为我说一句话,天地良心,你不信我信她们。"要不是南辰现在到死和你说这些……提到南辰总是刺激她的泪腺,她的声音凄惨呜咽一把抹掉脸上不争气的泪水。   现在你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仅仅问我,还是不能为我申辩一句话,你的心里除了那一点点愧疚,还有什么?全都是虚荣。   万千人拼命挤进你的生命头破血流,我也曾如此。   可如今我却想无声无息从你的生命中退却。   “你给我滚,你给我滚。”花歌冲出教室,越跑越远。   ☆、结局『上』   半个月。   白屿川和李梓竹公开说了分手,还是没有揭穿,没有揭穿美好外表下的恶魔。   高雪晴,石佳冉,周荻不知为什么撕破了脸皮。   事实上学校有些任何组织个团体都具备的特征,分帮拉派。   关系再好的三个人,也总有一个人和另一个人要更好一些。   更何况像实验班这样的环境,要比普通情况更严重些。   因为大家几乎天天在一起生活,相处的时间比任何一个团队要长,一家人兄弟姐妹还有矛盾,可以用血缘维系,那他们呢?可以用什么?   本就是一群心理本身更为敏感甚至发展成畸形的孩子。   分分合合本就是常态,本就是常态。   花歌无所谓,谁和谁在一起,谁又和谁说了分手,早就与她无关。   她已经想好自己的路了,听南辰的,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的纷争。   太静的午后,流光似乎都有声音,从期末考试的考场走出来,一切都尘埃落定。   密密麻麻的走廊,不乏此起彼伏的讨论声。   “这道题选什么?”   “我蒙的B。”   “完了,我写了一个神区间。”   花歌径直朝卫生间走去,目光像琉璃一样婉转易碎又如盈盈一碗清水任谁一触碰便泼洒一地。   站在镜子前,鼻翼上的雀斑越来越重,下巴又一片红红的疙瘩,无端想起癞□□的癞,没错,就是令人恶心的癞。   昏昏睡了一个晚自习,看了会小说,终于在实验班的一天又挨过去了。   白屿川放学来找她,花歌想,都放下吧,就和他一起并肩走了出去,好久没有这样过了,她只能无奈自嘲。   走在校园的路上,她只是漫不经心地笑,白屿川用力憋着呼吸,额头上爆出青筋,马上就要火山喷发了,索性站在原地。   他自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一直围在她身旁,多少年的情义,他绝不相信说散就散,可她只是没心没肺的笑,只是没心没肺的笑。   花歌心不在焉地走,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发现他站在原地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她仍只是淡淡地笑着,边说边朝他走过去,她的脸庞若玉,月光浅浅地融在她的眼里。   “这风还有点大。”她轻轻地吐了一句。   他看着她,明明离自己很近却又有始料未及的疏离,她的手指在裤线旁轻轻跳跃,微翘的尾指俏皮,轻盈易碎的动作宛若旧时时光。   她绝口不提南辰,即使他想把所有事情理清,她也只是淡淡笑,可是这笑都让他头皮发麻。   你都曾经幻想过和南辰的未来,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再想想我?   情绪中隐秘的某处在这个暗夜达到燃点,再划上小小的火柴,迅速蹿起漫天大火。他有些粗暴的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肤色透明的有些苍白,眼底的睫毛微微煽动眼中分明有茫然无措。   “南辰?”他冰冷冷地吐出这个尘封的名字。   “你在想他吧。”   ☆、结局『下』   “南辰”这个遥远又飘忽的名字,刺痛了花歌脆弱的神经。   她瞪圆了眼睛,抿抿唇,语气低低:“白屿川,你不要这样。”   他慢慢挺直了脊背,神情扭曲就像是被猎人的铁夹夹上了腿的幼兽。   “他不过是个懦夫,值得你这样?”白屿川眼中的鄙夷再明显不过。   花歌眼泪瞬间像打开的水龙头哗哗地往下流,两人僵持了很久,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带有几分讥讽:”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可以凭借成绩无忌惮地在德源高中横着走。”   脑子里残留的有关南辰的影像不断爆炸般地重现,南辰,我又想起我们的往昔。   花歌的手臂铁钳般被扣住:“我都已经和你说是我错了,你还要我怎样?”白屿川震怒的吼声在寂静的夜中格外刺耳。他已对她失去耐心,整个人陷入病态的畸恋,就像一只庞大又弱小的猛兽一口一口吞掉花歌的心,企图再次掌控花歌的人生尝试停驻在她的心里,这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都是错的。   何时发觉曾经温柔相待的男孩如此可怕?   “他保护你,最后给你什么?”   “为什么他只有事后在你身边,之前呢,他妈的谁管你。”   花歌僵直在那里,此时正在经历着整个人被撕裂的剧痛,她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眼泪就此凝结成千年琥珀,幽暗平静地从他的身边走过,只是如平常说话:“他至少相信我,你呢?。"   在白屿川三秒的错愕后,他最终又愤怒地扬起手朝花歌的脸扇过去:“你…妈的…。”五个手指印迅速在花歌的脸上浮现,脸立刻就肿了起来。   这个场景好熟悉。   眼泪腥咸的味道一直刺激着鼻腔的黏膜,她坐在地上,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像花朵的重重花瓣逐层打开盛大的怒放然后趋向枯靡。   她揉了揉湿漉漉的眼睛,竟笑了出来好像在说:我没事。   原来白屿川一样,同这个世界一样,其实早已经放弃她,只是因为她可怜她因为同情和怜悯……   白屿川愤怒,扬长而去。   原来于她而言,年轻的生命就是一家快餐餐馆,人人都可以进来,点好需要的饭菜便可以快活离开,偶尔贪恋便做一次回头客。   南辰,我很想你。   校园此时人都散去了,没有人看到一个女孩狼狈的坐在地上。   花歌又回到了生活一年的教室。   把他留给她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进书包里,把书包背在肩膀上,然后拉开椅子,走出教室。   花歌才17岁,和她同龄的女孩此时正在洗漱准备沉睡在深梦里,明早还要早起到学校学习。   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快要走完一生。   七月似乎永远都不会过去,天空在深夜中是深蓝色。   花歌站在教学楼的阳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点一点被生我养我的世界放弃。   一点一点被熟悉信赖的世界放弃。   世事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我真的感受到了,身体的灵魂太空荡了,寂静的只剩回声。   好像一年之前还有一个男孩握起她的手要撑起和她的未来;好像一个月前一个男孩骑着铃铛不响到处都响的单车成全一段佳话;好像就在今天上午她还想着要学会逆转命运。   花歌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   暗夜中一团黑影如轰然坠落的幕布。   殷红的曼珠沙华,一瓣一瓣缓缓绽开。   七月的雷雨来了。   一地的鲜血混入瓢泼大雨,稀释成淡淡的红色。 作者有话要说:  后续还有27个番外。 时光掩藏的是我们的故事。   ☆、番外『一』荒凉   chapter『一』睡觉   “我们睡觉吧。”花歌听到卧室里铺床的声音,脸一下子就红了,双手在胸前不停地绕圈圈。   不会要睡在一起吧。   这个,虽然明天去领证……   对,不能睡在一起。   她蹑手蹑脚的走进卧室:“你去客房睡。”   南辰穿着大力水手的棉质睡衣,挑眉看了花歌一眼,饶有兴趣地一步一步走到花歌面前,花歌低下头不敢看他,但还是弱弱地说了句:“我,我不是随便的人。”   “哦?”南辰又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然后撩起花歌的黑色长发,低下头亲了下去。   酥酥麻麻,全身陡然蹿过电流,她的脸涨得通红,手濡湿一层薄汗,下意意识推开他。   “让我睡客房也行,你得陪我看电影。”花歌不怀好意,他说话这会儿已将她拖到沙发上。   “你要看什么?”   “《裂口女》”   “恐怖片?!!!_”   “你故意的Σ(д|||)”   “那我们直接去睡觉?ヾ(▽)ノ”   “那还是看电影吧(¬_¬)”   “这可是你说的( ̄y▽ ̄)~*捂嘴偷笑”   “额……”   花歌整个人像爬山虎一样攀到南辰的肉墙上,背对着电视机一点都不敢看。演了半个小时,她终于妥协:“我们去睡觉吧……”   南辰直接抱着她去往卧室,花歌都要羞死了,把花歌放在床上,她立刻裹上被子头转向一边,南辰无奈地摇摇头,熄掉床头灯。他上床一下子把花歌搂在怀中。   高中,大学,工作,十年。   怀中的小人儿还在假睡,南辰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些。   chapter『二』婚礼   伴娘们笑着百般刁难,一会儿要南辰唱歌,一会要他回答问题,一会又让他递红包,花歌秀眉轻轻蹙着,心中紧张极了,握住雪松的手问她:“这样做会不会太过?”   雪松笑着摇头拍她的手:“怎么会,今天是他娶你,你将是他的妻子。”   “妻子,妻子。”花歌喃喃,像是在一场大梦中颠簸。   雪松第一次见到南辰这样的窘态,这样的男子似乎永远都波澜不惊,把从年少到如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花歌。   房门终于大开那一刻,花歌和南辰隔着茫茫喧嚣的人群,默默对望。   男子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恢复往日的从容,走向他的新娘。   他缓缓牵着她,她长裙曳地。   我不知哪年遇见你,只知余生都是你。   chapter『三』王者   南辰从辰光中醒来,身旁的小人也有了动作。   手不安分,乱摸,然后枕着他的臂膀浅浅地睡着。   昨天花歌玩王者荣耀被虐的好惨,特别是每次都被李白堵到,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南辰看不下去,虽然花歌专业坑队友三十年但也不至于被欺负的这样惨绝人寰。   南先生:丫头,别丢人现眼了。   南太太:哦。   南先生:下把我带你,你和我一起走。   南太太:好啊好啊^o^~   花歌用安琪拉,南辰用亚瑟,两人刚要偷塔就被敌方孙猴子和诸葛亮围追堵截,南辰拖家带口,为掩护安琪拉撤退光荣牺牲。   『南先生』:保护我方安琪拉。   保护我方安琪拉。   保护我放安琪拉。   花歌本来发动疾跑技能,已经脱离两人的穷追猛打,但看后面诸葛亮穷追不舍,血也掉的没有多少,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放大招,诸葛亮跑也跑不开。队友还没有赶到,诸葛亮就已经倒下。   得意不过三秒钟,钟馗勾住安琪拉,敌方四个人群殴,南辰满血复活,花歌却怎么也逃不开。   “老公~”   “笨蛋。”   “我想玩炫舞了。”   “辐射太大,对宝宝不好。”   南辰在怀中小姑娘的小嘴上小嘬一下,听到花歌奶里奶气的鼻音:“别闹。”   ☆、番外『二』逼仄   chapter4挽风   我是南挽风,爸爸叫南辰,妈妈是花歌。   听奶奶说妈妈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妹妹在睡觉,叫……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南沐晴。   很羡慕我们家吧,我家可是全宇宙颜值最高的一家(天生自信难自弃()*。),妈妈现在在睡觉,有了小宝宝,她就特别嗜睡,都不陪我玩积木了(╥╯﹏╰╥),本来我是要大闹一场的,但爸爸说的蛮有道理,有了妹妹,她就可以陪我玩喽!╮(‵▽′)╭   我很喜欢我妈妈,我很爱我妈妈的,但我不爱我爸爸,有时候我就在想啦,为什么妈妈要嫁给我爸爸呢,我爸颜值又没有我高又没有我聪明可爱,等我长大后,嫁给我该多好~( ° °),妈妈既温柔又可爱,还会做很多好吃的,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了,我要一辈子守护她。   爸爸不像司宇的爸爸每天深更半夜满身酒气回家,他每天都按时回家,陪妈妈遛弯,给妈妈做饭,还有我们家的落地窗简直了,就是他们两个撒狗粮的地方,( p′︵‵。)爸爸的怀里总是有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有我的……和小挽风呢( ) ☆。   爸爸以妈妈有小妹妹为由,要把我送到姥姥家,哼╯^╰!别以为我不知道,爸爸总是趁我不注意亲妈妈的额头,亲妈妈的眼睛,亲妈妈的嘴巴!!!不过我趁爸爸上班不在家,把爸爸亲过的地方都亲了回来,但妈妈怎么就不脸红呢,妈妈脸红*的样子最可爱啦。   《熊出没》要演了,不和你们说了哦(><)。   『留白』   chapter5事实   我是白挽风,父亲领养的儿子,和我一起被领养的女孩儿叫白沐晴。   沐晴4岁时学校组织亲子运动会,和爸爸奶里奶气的说时爸爸表情明显一愣,眼睛飘忽到墙上的一张照片上——“妈妈”和爸爸的大头照。   过了好久,爸爸缓缓吐出一句:“让小姑和姑父陪你去。”   沐晴上来倔脾气,又想起幼儿园老师教小朋友们的《世上只有妈妈好》,直接撒娇坐到冰凉的瓷砖上,第一次提到“妈妈”这个遥远的称呼。   白屿川自领养两个孩子后,既当爹又当妈,竭尽所能给两个孩子最好的,尤其是沐晴,都要宠上了天。   好像,好像,花歌和他在一起了,最后生养了两个孩子,好像她从未曾离开。   晚上,白屿川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胸腔里翻滚着剧烈的疼痛,持续不断地无休无止。   chapter6守候   今天是我和沐晴结婚的日子,董叔王叔都来了,父亲喝了很多的酒,执意一个人去母亲的坟墓,我们拦不住他。   “丫头,挽风和沐晴结婚了。”他的手抚摸着青灰色的石碑,花歌那张黑白照片还在安静地对他笑,他倚着她的坟冢压倒了上面的五谷杂草:“遗憾终于圆满了。”   他从裤兜里拿出一瓶药,50多岁的大男人突然泪如雨下,夕阳的暖黄色映着他光亮的脸,记忆里你曾埋进我怀中的温度;   记忆里你穿上连衣裙的样子;   记忆里那天的大雨你的身子被担架抬了出来,只露出苍白的脸殷红的唇——   白屿川在最后一抹光亮中闭上了眼睛。   这个世界没有善待过你。   就连我也是如此。   你曾说过,二十七岁嫁给我。   你离开之后的第二年,我被保送到清华。   你从来没有进入我的梦里,我去常常想起你,我知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曾经去看心理医生,和他说了我们的事,他说你的性子太柔弱又太刚烈,只有强势的力量能赋予你安全感,南辰是你不能触碰的底线,我挑战你脆弱的神经,你一定会崩解离析。   原来是我一起毁了你。   昨天大梦一场,你还是记忆里的样子,说要为我披上雪白誓言,要我陪你去流浪,我这就陪你一路到天亮。   ☆、番外『三』时光   chapter7梓竹   我手中握着飞往英国的机票,竟想起第一次撞见花歌和白屿川的场景。   就在学校旁边的公园。   花歌脸红扑扑的,很意外又很尴尬,一直往白屿川身子后面挪,不过我上前和她多说几句,她就马上放的开,上来牵着我的手,我记得她那个时候笑的灿烂,眉眼幸福溢于言表。   我是第一个发现她的尸体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早晨时候天灰蒙蒙的,要进教学楼,却在台阶下面的石板路上滑了一跤,刚要伸手把伞拿过来就瞥见花歌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天地格外寂静,她如曼珠沙华在雨中默默绽放,我开始平复呼吸。然后尖锐地大叫起来。   母亲给我找来最好的心理医生,没有用,没有用,直到有一天我屈服母亲安排我去英国学习。   成绩很好,人缘也不差,没有挑明母亲是校长,只是不想太声张,一群朋友围在我身边,我也不知道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随他们好了,学习好就是在这个学校横着走,他们不过是想在这个班更深地扎根。   至于白屿川,谁的虚荣谁的骄傲争这些又有什么用,我只知我们都是一类人。   ☆、番外『四』我们   『我们』   chapter1 骑士   一个战场侥幸逃生的骑士救下落魄公主,公主的王国灭了,骑士在一个寥无人烟的地方为公主重新建造一个王国。   没有百姓,没有大臣,没有国王,没有王后,只有公主和骑士两个人。   骑士陪公主走过风霜雨雪,渐渐地王国有了善良的子民愿意守护她。   她迟迟没有遇到王子,骑士说要陪她等到王子再卸任离开。   少女的眼睛里揉进万千辰光,她站在骑士面前天真地仰着脸:"是不是只要没有王子,你就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骑士站在城墙上,一时失语。   突然有一天王国一夕坍塌,不知是公主找到了王子还是骑士追随最爱去了远方。   反正,不知所踪。   chapter2同桌   小学时和喜欢的人同桌。   初中时和喜欢的人同班。   高中时和喜欢的人同校。   大学时和喜欢的人同城。   这四句话中只有一句话是真的,有一个词永远停留在过去永不褪色。   答案揭晓:第一句话是真的。喜欢永远停留在过去永不褪色。   还有那个人一直是一个人。   我在15年夏天曾问过你想要去哪个大学?   你在16年秋天去了我想要去的城市。   我想高考最大的幸运不是夙愿得偿,而是阴差阳错。   惟愿百年之后,多一世纠葛。   chapter3初二   突然想起来初二那年,我真正地意识到我是真的喜欢你,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所以我只好傻乎乎地帮你写作业,做体操时做转体动作一定要搜索你的影子,忘了什么缘由我穿上了你的校服,你校服上的味道很好闻就是那种阳光的味道,我偷偷地把海豚项链放在你的衣兜里,后来……你还给我。   昨天晚上我又做梦,很久没有入梦的你出现在我面前,我遇见了很尴尬的事,就只会在你的怀中哭,什么都不会就只是哭,醒来后枕巾上打湿的一块。   不是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骑士的生日,生日快乐。 这些番外现在已经早不是我想要说的,而是那时写小说时候想起来的。 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心境吧。 纠葛。   ☆、番外『五』终老   chapter4初恋   16年冬天,我坐在窗边拍爽肤水时突然想起了初恋。   并不在同一个学校念书,网上认识的,体育加试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老师同学在场,我没敢上前就在他的身后默默看着他,晚上回寝室时接到他的电话:"老婆,你的眼睛会发光啊~"笨蛋那是我拍的爽肤水,阳光下那些没有抹开的小珠子愈发清晰,盈盈婉转琉璃般。   那时候的手机,没有微信也不能视频聊天,没有各种表情包也没有正在输入的提醒,被子下泛着清宁色的光芒映亮热烈的曾经。   双方父母同时发现我们的早恋,那年你17岁,我16岁,茫然无措充斥着我们,只能也只会抱着电话哭,手机被没收后我们开始写日记,然后用每周的通勤车捎给彼此。   爱情似乎来的太早,我们都想过终老。   如果当年我没有离开挽风镇,我没有来到德源高中是不是我们就会一直从校服走到婚纱再一起白首。   今天又是一年中考,我想起我在职高葡萄架下焦急的等着见你的样子,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chapter5女孩   这本小说中并无过多有关友谊的描写,也许是高中时代太过激进而友谊又总拿我当炮灰所以不愿提及。   不过在那个至今仍觉得万千人负我的三年,有一个人,我承认我辜负了她。   分班之后我脸皮薄和原来的班级切断了所有联系,包括和她。   其实她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她喜欢的人渣在一次次伤害她后在全班面前唱了一首很有深意的歌,她以为他回来找她了;小说手机无端曝光的时期,她跑到我的寝室来,我们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互相取暖。   也许只是因为她开学时显得太孤傲,太多女生都不喜欢她或者说是嫉妒,总之她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在爱情、友情、亲情三条路上比所有人都过的艰辛。   她不是孤傲,只是想骄傲。   现在她在我的世界下落不明,我只希望时光能善待我的好姑娘。   chapter6分班   分班经历三次考试,期中占总成绩的20%,月考占总成绩的10%,期末占总成绩的60%,在月考后当时的班主任给我们读了一篇文章《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他好像从来没有和我们谈过心灵鸡汤,估计班级人员的去留已经定下来,他也算念情的人。   记忆犹新的还是高一刚开学,几个平行班看不起艺术班,言辞轻蔑。带艺术班的老师是新来的,他找到年级主任也就是我的班主任。班主任和我们说起此事时,只是冷冷地:“这就是现实,弱者只能在夹缝中生存。”   我在实验班的成绩并不是很好,在这个班级时和他本身交集不多,分班以后和他更没什么联系,我怨我恨,当年我在走廊说过的真话他怎么就不信我,那句话:“你让我太失望了。”在成绩暗淡的岁月里一直萦绕在耳边。   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他,他能与我父母以一种很友好的态度聊一个学生的成长。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番外『六』脱单   chapter5脱单   上大学后,身旁的妹子一个个脱了单,我吵嚷着要脱单却迟迟不肯迈出这一步。   遇见然后争取,这样随意洒脱的时光离我太远了。   陆陆续续有几个被我吸引的男孩子,也只是被吸引。其中记的最清晰的是一个男孩留言:你穿白裙子的样子真好看。我其实和他并不熟,他说出这话我还会觉得他很幼稚但他说出的话,我很喜欢。   这句话穿云裂石,把我带回青涩的读书年代。   其实每个人在过去、现在、未来三个时态中一定都会选择活在过去。现在种种反琐复杂,未来种种渺茫无望,而过去的爱过去的恨已被自己的本能美化,就像现在我已经记不起分班那年我们被淘汰的几个人都经历了什么,只是偶尔平静地翻开厚厚的日记,努力追忆着逝去的流水才能零零散散想起一些。   我心甘情愿地活在过去虚幻的童话世界,我亦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也许一天一周一月一年,也许一生。   为什么我才20岁,就好像度过了一生。   ☆、终了   留白   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秋末光秃秃的枯树枝干最终必将浮满花意,骨朵儿沾满雨水,牙白水绿缀满整个花枝,一夕之间一瓣一瓣地绽开。夏风微微拨动青枝时漫天花瓣纷飞,这些清亮明丽的色彩终究会在泥土里等待期年赴约。   ——《我们默认都留白》   《我们默认都留白》写完的那天,我记得天气晴好。   一个学期,洋洋洒洒17万字,最后在网上连载时只更新了一半便草草结尾。   还有一个重要的主角没有出场。   其实无论是否出场结局都是一样的。   上课时,吃饭时,走路时,无论何时脑子里总会蹦出这样一个想法:如果花歌与屿川没有来到德源高中,如果南辰身体健康家庭幸福,如果……   是不是现在的结局就一朝倾覆了。   可惜,生活在这个生命戏场中的人啊,一个如提线木偶只能被人操纵,一个一直追逐名利却不知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一个与平安喜乐终年不遇……   这样“匪夷所思”的故事,似乎离我们的校园生活太遥远,而我执意写下去的动力,不仅仅因为和花歌一样经历过类似青春的阵痛,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有关信任的定义。   在所有人都不相信花歌时,南辰一直陪在她的身旁。   当自己经历这些时,好像都是一个人咬牙挺过去的。   所以“侥幸”地安排情节,不过是自己的私心,想让当年的缺憾圆满。   而最后南辰离开,也不过是愿生活与文章同步。   愿百转千回,殊途同归。   虽然它是悲伤的。   旧人旧事早已被眼前的生活取代,而模糊的记忆在深梦中一次一次提醒我,你要记下来,你要记下来。   从梦中醒来,我才恍惚想起,除了是事情的真实经历者之外,我还有一个身份——平淡生活的记录者。   在真实的地基上筑起一幢幢海市蜃楼,《我们默认都留白》就诞生了。   朱诺.迪亚斯曾说:“爱是美好的,我爱你蜷着身子睡在我身边,做梦时从不害怕。”   少年的眼睛中揉进了万千辰光。   你曾说你永不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的事情一如既往的很多。 化学实验让我无力招架,到了大学之后很讨厌读书时代被老师追着赶的时候。 终究还是学会了取舍,在一个人面对这些风雨时。 无关其他,很清楚自己受不了高压的环境,阶级明确的组织,所以给自己放个假,懒懒的做自己喜欢的事,写自己喜欢的文章。 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会很羡慕和一个寝室的小姐妹和他一起吃饭的热闹场景。 可是终究一直没有遇到那个人。 亲爱的,你在哪里? 着急又不着急的心情啊,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过的好不好。 现在每次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都会告诉自己要优秀一些,然后一步一步的完成自己想要的心愿。 你啊,没有陪我走过读书年代,只希望在未来的每个早晨,都能在你的怀中醒过来,像树袋熊一样天天赖着你。 我会一直在花树下等你。 小说更新完,要开始微信公众号的运行了,可以在微信搜索“未闻.留白”,这个公众号是在假期时候建立的,目前还没有运行,等忙过了国二,再准备运行,这个属于个人的微信号,平时会像一些媒体一样进行一些推送。 我们的命运如此相似,愿你找到自己的下落。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net---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